上帝

广场上矗立着一座几吨重的铜牛，两只弯曲的犄角朝地面拱，似乎马上就能把地心引力像击碎一张薄纸般击碎。这种象征意义在祖国的南方并不常见，水牛代表的力量总是在证明着人类不屈不挠的精神，只是当水牛们成为了蕴含艺术的雕塑后，地球似乎越来越不高兴。每年的自然灾害以及人为的战争破坏正与日俱增，千年后侥幸还有人类存活在这颗蓝色的星球挖出水牛们，人们感到的优越感不会比深深的憎恶强烈多少。

聂博士尽量的不让小狐仙靠近自己，虽然这个比他小十岁的女人夜晚总能带给他兴奋，他依然不让小狐仙在他工作时靠近自己。自从来到这所大学任教，聂博士一直被一种淡淡的忧郁情绪控制着，是对故乡的怀念激发了他每个周末都要出去走走，骑着那辆白色的电动车，偶尔带着小狐仙，路上陌生的风景让他觉得孤独是无处不在的真理。

周末晚上聚会，聂博士常常被邀请来到一群画家作家们的家里天马行空的谈论艺术和诗歌，每次老聂都表现掌控着大局，以证明他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老K给老聂倒了一杯红茶，老聂对老K说：“老K，你家的好酒怎么不舍得拿出来？”

老K对老聂总是尊敬有加，虽然很多时候他觉得老聂会偶尔错位了博士和艺术之间的距离，但是在老K心里老聂是个有教养的人。

“没剩多少了，我去找找。”说完老K去壁橱拿那瓶陈年法国葡萄酒。

姜教授喝着他的可口可乐，挨近老聂，“据说你们学校要分房子了？”

老聂笑笑：“这种好事估计轮不到我头上，老姜，你最近对多歧苏铁研究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我后来补种的几颗幼苗没有成活。这些珍惜植物就是娇贵，要有更好的设备我就可以让它们重新成为全球推广的一个物种。”老姜对自己的能力骄傲的肯定。

“即使让奥巴马的卧室里都种上你的多歧苏铁，也不过是多了一种新植物的盆景。”老白在一边打趣道。

“白女士，我可不那么认为。人和地球上的万物以及宇宙的一切规律都是相同的，人类只是地球上的一个物种。”说话的是刚刚从北京回来的诗人李白。

老聂看了一眼这个刚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年轻人说道：“我以前也认为人类内部存在的低等动物的属性，但是我走遍欧洲，去了日本，在那些发达国家我目睹了人类的伟大。人类等于上帝之子。”老聂用两个手指比划出一个等号。

“爱因斯坦和牛顿心里的心里也有“上帝”。按普通人的思维，这些大科学家是不应该信奉上帝的，因为普通人把上帝有了人形，有了人类审美意义上的意义，上帝未必就是一个人类杜撰的有形体，它可能是一种秩序，一种强大的思想。在这个规律面前，我们人类完全无能为力。”李白继续为自己的观点进行辩护。

“那你认为人类仅仅是蚂蚁跳蚤似的小昆虫了哦？”老聂说。

“是的，在那个全能的掌握着宇宙思想的上帝心里，人类和一只蚂蚁或一根草强不到哪里去。我们因此甚至可以怀疑“爱”的本质，人类理解的“爱”是否达到了这个规律的完美面？我们把所知的一切有关爱的含义全部调集起来，恐怕也无法达到这个强大规律的百分之一的原本需要达到的意义。从这个侧面反映出一个问题：任何下了定义已成事实的理论，都不完美，这就需要探索和不断的实践打开人类思想的潜能。”李白说。

“哦，怀疑爱！那你说人类存在的真正意义将是什么，大哲学家？”老聂对眼前这个充满理想的年轻人提出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

“那你想表达一个什么超前的含义？”

李白想了一下，弯曲的手臂呈现出拱形，这让人想到一些雕塑凝固的美，“我们这一代根本不可能知道，或许再往后一百代都不可能。但是盲目面前如果有这样的思维，就能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对于人类这个物种而言，才短短几百万年的进化史，人类仅仅是地球万物的一个物种而已，并不是万物之王。假设把人类灭绝了，其他任何一种生物都有可能在时间中孕育出智能生物，在这个基础上人类肯定还要进化，如果在不提前灭绝的前提下。人类很渺小，认识到这一点，既成理论的思维中很多认为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那么，一千年前的这片土地，是否和你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一模一样呢？”老聂问。

“肯定不一样，就连你几年来走过的欧洲日本给你留下伟大的印象也和现在发生了改变。”

老K拿着葡萄酒走出储藏室，接上话题：“我赞成李白的观点，总有一天，文学，艺术，科幻上的千奇百怪的东西都会和哲学科学结合在一起。比如我现在的画就已经融合在一起了。”

李白接过老K倒的法国葡萄酒说：“现代社会在迅猛的发展，人类是否是这个星球的主宰，都是问题，艾略特的《四个奏鸣曲》涉及的学科引起的诗意幻想，已经展现了一些问题。宇宙不会浪费任何东西，只是变化成了另一种形式，这点，莎士比亚的戏剧已经在几个世纪前用文学语言有所窥知。”李白喝了一口继续说：“《哈姆雷特》里有一段关于两个掘墓人的对话。一个掘墓人说：“你看这些从坟墓里挖出来的骷髅，有可能是一个国王。”另一个说：“或许你今天吃的牛排就是那个国王变成的。尸体埋于地下，被细菌吸收，细菌被草木吸收，然后被牛羊啃食，最后牛羊成为人类的食物，谁能说某个伟大君王的骨肉不曾是哪头牛身上的肉变成的。”关键是文学表现出来的那种已成事实的伟大和微不足道的对比，让灵魂感到震撼。凯撒和秦始皇可能就在餐桌上某个磁盘里隐藏着。“人群中那些模糊的面孔，黑色枝条上湿漉漉的花朵””最后李白引用了庞德的诗句作为结束语。老K点点头，轻声说到：“在未知和仅知的领域预示着现实和虚幻间的距离。”

“人类一直以来都是孤独的，当我们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我们身体里的原子结构和万物是相同的时候，这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会因为认识到之前的愚蠢而缓解，当然，这只能说明人类更大孤独，但是这种具有了宇宙意识的孤独让人类看到了可能的未来。”

“是的，希望和上帝同在。”Q看到老K的小眼睛迸发出一丝恒星般的光芒。

老聂听完李白和老K的对话，一种消失很久的感觉让全身通畅，离别聚会时他忽然不想回家，尽管那里有小狐仙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