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一个残忍的季节）

 

 

时间鱼

两条漫游中的鱼，背着细碎的
水波。拨开水草的罗裙，
和四月的落花，吐出陈旧的水泡

 

一种透明之上制造彩虹的意愿。

 

深蓝的倒影，一个凝固的想象，一次呈现
一个易变的世界，一条流浪鱼在比喻中
含着泪光。

 

一个春天的午后，世界新鲜着，变形的
它，是我们自己所窥视的一段重复。

 

对于这些开始，快乐的绿，痛苦的红
加冕或罢黜，开始又开始......结束

 

欢笑。人们唱着赞美的哀歌。时间把它们
镂刻成上层的空气。充满繁殖的荣誉。

 

2012.3.31
 

 

 

星期三

一条浓稠的通向黑幕尽头的溪水，一片
蚯蚓般弯曲潮湿的草地，开花又结果，
柳芽和樱花被陈旧的太阳烤得更艳更绿，
和泥土腐烂的气息沉甸甸地倾诉着春天。

 

在星期三，一个散步的人在面包房里
买走明天的早晨，和她绕道而行在玉兰花下的
荒谬步姿。抬起左脚或是放下左脚？

 

两个本质相反的血肉之躯，彼此依赖，像一个女人
依赖一个男人，日思夜想，一起
研究巍然成风的雕像。把真实的肉身变成一块时间的烙铁。

 

春之三月，繁花如烟，在微凉的间隙
树连着树，空间与空间的连接，对望
在风中微微颤抖。

 

于是，我们感受到早晨和黄昏被扣在一起；于是，
细纹密布的水面在夜风下涌现暗潮。

2012年3月28日

 

 

 

栖息的世界

音乐声中，海潮涌上沙滩。我坐着冥想
他的位置，在烟雾腾腾的人群中，那般脆弱
那般幽暗，如一件没有挂好的旧衬衣。

 

他居住在其中，日光灯下纷飞的时间，
揉捏成一根软鞭，和这位充满寒意的骑士
挥洒微笑。

 

玻璃门外，陌生的外乡人越来越近
一些参杂着海风的雨水，以一种火的形态
走近这么多年在漩涡边缘看潮的他。

 

那刚烈的现身，在他放下玩具时，似乎
惊醒过他栖息的世界。

 

2012.3.30

 

 

喷涌

一个被宠坏的人，站在
人群的缝隙里，露出清寒的牙齿。

 

昨夜的梦中，我摸到两棵酸涩的樱桃
哦！晨风在新绿间拨开林间小道上
嫩黄的光斑。雨珠里的春雷过后
河道浸满了它忧郁的言辞。

 

漂流，在轰鸣的城市中栽培闲适。

 

一个什么都无所谓的人，机灵而滑稽
目睹蛋在煮熟前，那一刻的喷涌。

 

2012.4.13

 

 

风的粒子

 

风，撬动树叶
翠绿如蝴蝶在城市的一角起舞。

 

殷红的杜鹃在流动的声波里
吹送自己。有一点僵硬和粗鲁，
有一点造作，有一点被耗尽的感觉自己所剩无几。

 

我们用更慢的思想幻想未来。我们

 

站在风中，像一只软化的时钟。刻度之上
有一点生锈，一寸死去的灰烬从热闹的生活里
创造----那些逝去的魂魄。我们

 

清晰的看见，和曾经无知的看见      
南山下粗野的风从长裙下呼啸、饱涨
在某个寅时的黄金般的阳光下。实现

 

一种失常的、新鲜的单数。

 

2012年.4月25日

 

 

求雨的异乡人

  ----献给云南旱区

小甲虫有七颗星，瞪着亮晶晶的小眼睛
我在晚香玉的草丛里发现它
杭城的三月飘着诗行里的细雨
一颗颗水滴晶亮闪光，好像高原孩子的泪光
这是一个安静的黄昏。

 

在这里，江水中一簇簇灯火
点燃着水的清寒。
曾有那样一个春天，我坐在凤凰树下
数着路人来去的脚步，眼里燃烧着滇南的晚霞。

 

三月，我远方的故乡，你在高高在上的太阳底下
追赶天空的河流。沉重的喘息，尽管是那样的用力
还是被充满雨水的河流抛在了焦黄的红土上。

 

搁浅的红河鲤鱼，为什么比阿妈生满皱纹的脸还要愁苦
因为它喜欢被遗忘在沙棘丛等待死亡？
或是在冥想的波浪里吐出泥浆？
我没有任何办法，没有！
只好在几千公里外的玻璃窗里诅咒着淅沥沥的春雨。

2012.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