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故乡

草根/文

故乡位于美丽的富春江畔的一个小镇。常常很想写自己的故乡，而每次提笔，却总是心中有万千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想来想去，人生在世，似已无法道尽这份爱与沧桑。

在故乡的黄昏，在她的薄暮时分，我总是喜欢一个人踩着已是铅华落尽的夕阳，走在她的溪水旁，山涧和田野的幽深小径上感受时光和生命的流动。

深秋的故乡，到处散发着一丝甜甜的甘草味，草垛堆成四五米的高度，如一顶顶闲散着的太阳帽扣在爱美的大地上。很久没见到这么多的草垛闲散在收割完的稻田里了。早几年，这些稻草早早的会被收了去做为培植早春笋的原料，或者作为纸浆的添加原料以几十元不等的价格被富阳各地的造纸厂收购去。今年，应该是由于全球的金融危机导致很多的行业不景气，也正因为此，才让这些草垛又一次成为一道多少年不见的风景。

广袤的天地间,一些收割完稻谷的田地闲置着，还有一些种上了油菜，绿油油的菜秧栽在农人伺弄的又黑又肥的泥土中，在瑟瑟的秋风里显得格外让人怜惜。我忍不住把脚放到这些肥沃的泥土上去踩踩，掂量着这喂养我们生命的母亲，感受在她肌肤的血管里流动着千万年不肯放弃的执著和无数次摧残不断的韧性。

几处闲置的稻田里被灌上了水，我伸手去测量，足足有三十公分不止的深度，寒彻入骨缝的水温不禁让我到抽了一口冷气。这深秋时节，天气已由凉转入寒冷，这水温自然是不会像春暖花开时的那么友善。而稻田灌溉了水是做什么的呢？我问常年劳作的母亲。母亲拿着刚刚剥好的桔子，把一瓣递到我嘴里说：那叫“灌冬水”，由于今年不打算种什么庄稼，就把水灌在水田里，防止泥地里长草。”没想到“灌冬水”竟然是这么一种朴素而简单的智慧，作为农民的后代，我今日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想来有几分羞愧。

初上山冈的月光，温柔地照耀着大地。我走在故乡的小路上，感受着大地脉搏的跳动，好象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个红细胞，在无边无际广袤的苍穹和大地之间，和无数大地深处的细胞一起学习制造血液，学习成为生命的主角，也学习着怎么去成就生命里最重要的的一个篇章。月凉如水，水田的粼粼波面倒映着自己清浅如雾的影子，也倒映着月亮皓洁的影子，我走一步，看一眼擦肩而过的秋波，只见水田的波漾间，那些漂浮在水面上已然枯萎的稗草，横七竖八的静止在某种腐烂的姿态里，微风经过，似也无意怜赏它们卑微的身影。而月光，总是那么博大，她温柔的抚慰着一切大地上的生灵，无论是过去的枯萎还是如今鲜活的影子，都把满身的银光涂抹给它们，让一切已知的和未知的，在万物即将凋零的深秋萌动将来的希望。

走到竹林旁边，竹林是故乡山野的主角。它们的分布的面积极广，凡在目力可及之处无不可以见到它们青翠茂密的身影。富阳人喜欢吃笋子，也由于竹子和笋子给家乡带来了富裕和繁荣。而我对竹子的感情也是打小就培养在了意识里。小时侯，坐的椅子，盛东西的篮子，夏天乘凉用的竹榻，还有我书房写东西时坐的靠背椅.....每一样，无不记载着我和竹子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有时候就好象是竹蔑匠手上的一根已经加工过的竹条，柔韧着一圈又一一圈的纠集着，在白驹过隙般的光阴里打出形状，编出花样，一切只从一棵长在泥土里的竹子开始。这何尝不像是母亲和孕育在身体里孩子的关系，这又何尝不是脐带被剪断后依然流着相同血液的亲情之爱。故乡，也由这点滴细微的印象，一点一点在午夜的异乡，从眼眸深处开始闪亮起来。

在我的《落花流水系列》里，之前写了好多散乱的片言碎语，我不能说这些东西有什么文学艺术价值，但每一个句子，都是在踩着故乡的脊梁一点点化做了稿纸上的文字。每一次的灵感，都来源于对这片土地的爱。或许，人的一生，有很多人是永难感受到“故乡”这个词的真正意义，只有那些曾经漂泊，曾经挣扎，曾经离开，曾经回来，又曾经怀念和忘记深爱与沉默的人和事，才会让我们真正的知道，什么是故乡，什么是永难割舍的爱。

敲破坚硬，奏响一支沾着松香的情歌。在我的故乡，为你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