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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小草与秋风叫劲
它说:“攥住我,一只蚂蚁
也能把大地轻轻提起,不信
我们赌一百两黄金?”
三只田鼠找到大地的主人
说:“要么让黑暗继续下去,要么
让我们表演绵绵不绝的
自由戏剧。反正我们生活在底层......”
大地和秋风都有这样的观念
有的挣扎的确基于压制与反对
而有的挣扎纯粹因为恐惧与自卑
田鼠属于前一种,小草是后一类
当然也还存在着第三种挣扎
比如我与我自己----在叙述一个
残忍的案件时,我怕案件不够残忍
一味朝极致推,仿佛是在杀自己
有人说起过我的从前,在没有记忆的
人群间:有人说起过我的爱情
在没有想象的青草旁边。还有人说过
我的对手:一个砍树的少年
他在刀锋上面,他在大树倒下之前
我什么也没说,我站在我的生命之外
手上提着布罗茨基,一个被放逐的人
一个放逐了世界的人,他在世界上死去
又在书本上返回越来越坏的世界
那时候我非常孤单,人人都走在我的前面
人人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死去活来
我提着书,减价的布罗茨基,减价的语言
一个人走在自己的屋子外
走在自己的记忆与爱情的夹缝里
向我的对手询问我与他的宿怨
那时候我很孤单,像个没有心肝的少年
我是个黑暗的人
阳光也不能穿透
我来自无雪的村庄
曾经是巫师的幼徒
在魔幻中敲击小鼓
在祭坛下掌管烟雾
我缝合过花朵的伤口
坐在欢乐的树叶上
我最秘密的使命
是喂养一种颜色很暗的昆虫
那是一种含有剧毒
而又摸样伤感的小东西
翅膀上暗藏锦绣
喜欢在花蕊里跳舞
替消亡的马匹洗脸也是我的工作
这份工作干起来特别恍惚
因此我常常将光阴搓痛
也常常从河水中打捞起一桶桶鸟骨
抓不住的脸,洗不净的脸
像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页码间坐着表演死亡的家伙
我是个黑暗的人
行走在光明的旷野上面
像一个温柔乡里的孤独英雄
我眼里的天堂其实只有路边的旅店
夜深了就去投宿。我要抵达的
并非某一个天宙下的高度
也并非只为了寻找一双
按住我心跳的小手
女人是图腾,不是过程
世界是宗教,不是归宿
在我的诗篇尚未飘散之前
我将求教于幻术,求它用一缕月光
把我的脸庞晒得更黑
丢一个石头,也会打出血来
这是我理解的神。你们
来到云南,但是,朋友们
我不能杀,不能杀瓜招待你们
它们会疼:我设想过
我该不该提一桶江水
给你们洗脸,噢,我还是放弃了
这罪恶的想法,沾上了你们的风尘
它们将不再纯洁;树木都有它们的命
一个异教徒,他曾动员我
拿出心中的斧头,砍些枝条
为你们燃起一堆篝火
可这怎么行呢?古老的法则是
让它们自己老去,臭在寂静
而和谐的山谷......生活在
伟大的云南高原,你们知道
在每一个角落,都有碰到神的可能
小鸟会叫春,花朵会叫床
石头会叫魂。可爱的酒神
他住在我的隔壁,所以,朋友们
我只能用酒招待你们
让它们,到你们的身体里去
以魂魄的名义,陪你们
多好的诗,我看到了什么是诗人的痛苦,什么是深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