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朋友今晚又逛宜家，这是他们夫妻搬家不到半月第N次跟宜家打交道了。这次去，理由一个，刚搬家，旧家的碗筷全扔了，得赶紧补。我闻讯与朋友相视大笑：咱打赌，这宝贝两口子，今晚搬回家的，绝不止碗筷。

 

这话，是基于我对他们多年的深刻了解。

 

在这对恩爱夫妻逛宜家的今晚，他们的新家，一百一十平方米纯使用面积的空间，三个卧室一个大厅两个卫生间一个大厨房，已然满满当当，插足不得。

 

四五个空调，好在已提前在墙角安家，就没占“地毯面积”；三台彩电，各居一室，倒也相安无事；一大一小两整套既带中置也带环绕的音响，客厅、书房各一，也算各得其所；两三个立体式晾衣架，暂时伸展不开拳脚，先搁主卧里憋屈着；三四张宜家特色的边桌、电话桌，七八个塑料整理箱，四五盏落地阅读灯，散见于各屋，凡是个角落，就先藏着塞着；两个大鸟笼则严严实实堵了书房的门，俩宝贝八哥正在笼里唧唧喳喳，争相谄媚男主人：“你好帅！”“说对了！”

 

这么唠叨半天，也只来得及介绍迁自友人旧家的部分“资深宝贝”而已。

 

事实上，往新家搬了三大卡车家物什前，女主人的弟弟开着辆“金杯面包”，去他姐旧家跑了四趟，趟趟满载。旧家七八个窗户用了才两年的窗帘，被女友的妈装了两麻袋，回家轰隆隆地洗衣机转了一天。她妈累得呼哧带喘还不忘来电话：“你那旧家得等我再去目娄目娄，剩了的你再扔！”弟弟也call他姐：“姐夫的登喜路皮鞋还簇新簇新的，你们真不要？”

 

转身咱还说新家的新宝贝，几组宜家大衣柜，一组曲美酒柜，两排科宝博洛尼厨柜，没等崭新生活开始呢，就已经被两人的四季穿着行头、锅碗瓢盆、咖啡壶纯水机、生啤可乐零食等等，里里外外塞成了“超载”。

 

可客厅里，还有一二十个纸箱没开箱呢，里头好多好多宝贝又该何处安身？朋友在她那砌着三堵特格调特BOBO的“马赛克拼接玻璃压壁纸”的假墙的客厅里，转圈数日了，这个愁啊！

 

就这样还有很多“新朋友”没来得及请进门，列入朋友近期购买清单的，据不完全统计，尚包括柜式空调、摇椅（家里已有一张）和第十或第十一件羽绒服（被其他友人及时劝阻，购买行为未遂）；而一进新家即打入冷宫的，据不完全统计，包括一套价格不菲的丝质窗帘、一架台式风扇，等等等等。

 

不用我再说，这是一对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漏手”夫妻。“漏手”夫妻其实同时还是不折不扣的工薪族，如假包换的一对“百万负翁与负婆”。按揭买的旧房子因质量问题回卖给物业，钱还没到手呢，那边的贷款就还欠着；这边新房，找另外一家银行又做了按揭，再贷了数十年的款；旧家的装修费十万，前年才还清，这回新家装修，又管朋友新借十万。

 

“漏手”夫妻的家啥都有，就是定期存折一张没有；“漏手”夫妻的家啥都富余，就是闲钱大大的不富余。

 

但没有一张定期存折的“漏手”夫妻，依旧把日子过得脸不变色心正常跳，继续跟朋友吃饭抢买单，继续该买的还买不该买的也买，自然也继续时不时捎个小玩意儿随手送人……“漏手”夫妻其实不孤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身边，一群“漏手”程度深浅不一的“漏手”朋友，身影远远近近影影绰绰。

 

在很多很多人们疯狂存钱以备养老宁居陋室出无车也决不欠银行半分钱利息的同时，全天下的“漏手”劳苦大众，手握买车买房按揭明细账单，花着明天的钱过着今天的好日子，坦坦荡荡，从从容容，不慌不忙，有滋有味，愉悦了自己，开心了他人。激情燃烧的“漏手”生活，比呀比蜜甜。     （2005-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