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儿子貌似哲学的对话
(2012-11-04 10:4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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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心灵的眼睛》文集 |
夜晚,儿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喊了我去,说想我给他讲故事什么的。我说你已经12岁了,都看那么多小说原著了,还听故事啊?他说:“一个故事总是能够听出很多问题的,你小时候不是把那些老电影看了无数遍,现在怎么还在看,还那么喜欢看呢?”
没有理由了,只有讲吧,讲什么呢,本想着讲个什么神话故事,儿子说:“既然那些书上的故事都是编的,那就讲讲你小时候和长大后的事情吧。真实的更好。”
我说那么你问我答吧,这样好知道你想听什么。儿子欣然答应。
于是,两人躺在床上,开始了一本正经的对话。
儿子问:“你小学的时候有些什么好吃的呢?”看来还是一心想着玩。
我小时候,正是物质还相对贫乏的年代,穿衣吃肉都仍然需要凭票,所以小时候是没什么好吃的。因为在海边的农村,我们要么就是爬树摘酸豆,把生的埋在海滩的沙底下,押上石头做记号,过一周再来挖出,生酸豆被海水的盐分腌泡,味道很柔和,熟的则立刻可以掰皮就吃,酸甜芳香;要么就是到河边捞鱼,拿着个箩筐往水草密集处一插,再用脚往草里猛踩,鱼就往箩筐里桃,一提,水漏出去,鱼就在筐里跳。还有就是到海边捡小海螺,拿回来煮熟,那时候别针比较少,就直接摘了仙人掌上的刺,把一海螺肉挑出来,先不吃,就堆挤在刺上,等挑了一串,再往口里用牙齿一拖,鲜香扑鼻。那时候的物质不多,但是每一种东西都记忆难忘,至今我还是喜欢这些小吃,还经常叫同学带上来。
儿子说:“现在吃什么都不香,东西越多越不知道珍惜了,越不知道味道了。所以不是东西越多越难忘啦。”
没错,有道理。
儿子又问:“那么你小时候有什么娱乐呢?”
小时候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娱乐形式和手段,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电视,甚至收音机都少,电影看来看去就是黑白片。但是那时的娱乐也很有趣,是自娱自乐的有趣。我们老看那些老电影厅,把台词都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于是,召集全镇的小孩,就分配角色玩起了模仿秀,那些《鸡毛信》《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等电影,都被我们象模象样地演过无数遍,我们还拿陆战棋来分配给每个孩子,大家就互相追抓,抓到后,拿到裁判处把棋子打开,排长吃工兵,连长吃排长,依次比大,被吃掉的退出追赶游戏,最后被先吃光的一方输掉。
儿子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啊,看来你们小时候就是这样的游戏,你们演电影,一定都争着演主角吧,演解放军红军什么的吧?”我说是啊,儿子笑嘻嘻的,说:“怪不得现在的大人们都喜欢当官,当英雄。”
我晕。继续吧。
儿子又问:“你们那时候的少先队是怎样的呢?”
我们那时候,少先队可神圣了,一个班也就是出类拔萃的几个人才能加入,戴着红领巾是一种无比的自豪。我当时是一年级就加入的,结果有一次跟着几个队员逃课去掏金龟子,校长把我们叫到他的宿舍,把其中一个队员的红领巾一扯,就说要撤掉了他的队员,我居然被吓得哭了起来。幸好校长可能顾及我的颜面,因为我是班长,所以一看到我哭,就没扯我的,把我们训了一通,要求改正,就放回去了。
儿子长叹一声:“现在的少先队满街都是,就成为学校的学生证了,真不值钱。所以我们好像也没所谓,红领巾经常忘了戴,学校小卖部就有很多随便就买,还很短,就象个领结,偷工减料。现在谁会被扯掉红领巾哭呢,红领巾变色了啊。”
我愣了好一会,说得真对,现在的孩子已经很少荣誉感和责任感,这不仅是因为孩子本身的问题,还因为我们在导向上,已经把荣誉感注入了庸俗的内涵。
儿子接着问:“说说你的恋爱史吧?”
这问题几乎把我从床上蹦起来,天啊,才12岁,这么就问这个,看他一本正经,觉得不能再把他当作小孩,于是也就一本正经回答起来。
我告诉他我小时候在懵懂中暗恋过谁,整天会做白日梦,幻想着跟她在艰难中如何互相帮助,还告诉他我的初恋是谁,是什么样的,因为相隔太遥远,就被别人近水楼台抢走了,我在夜深的船头站了一整夜,虽然很难受,但是看到太阳出来,心情就好了,我还告诉他我遇到过很多的人,还喜欢过很多的人,但是都没有结婚,我主要是要暗示他,失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人生可能要遇到很多人,很多动心,每失恋一次,未必不是经验和好事。
儿子说:“那么,你有那么多的动心的人,为什么不从里面挑一个,为什么和妈妈结婚了呢?结婚的的是不是一定是最动心的呢?”
这个问题很重要也很复杂,结婚其实不仅是意味着动心的过程,还包含着动心之外的因素,比如时机、比如心境、比如父母的压力、比如现实的需要,等等,都加快了动心的结果。有些时候,两人很动心,可能一方未必就立刻想结婚,也可能有其他的因素导致双方无法结婚,而你最终结婚的那个人,也就是缘份最吻合一切因素的人。
儿子沉思半天说:“这么说结婚的有可能是最喜欢的人,也可能不是。所以,要对每一个人都好,这样才知道有没有机会啊。”
我问:“你觉得你有喜欢的小女孩了吗?”
儿子说:“有啊,有一个是我班里的,我喜欢她,所以叫她主人,还有俩个是一起学琴的琴友,她们很喜欢我,我叫她们天使,还有一个,是经常来家里的,是你最喜欢的啊,你经常说她文静、高雅、漂亮的那个,你叫她公主的。我觉得都是我的女朋友啊。”
我几乎笑得从床上跳起来,自己喜欢的,喜欢自己的,还有父亲喜欢的,都是女朋友,这无形中概括了现在社会情感的多样和模糊,现在的情感,已经不是纯粹的,还夹杂了更多的社会因素,有些时候,情感不一定是由心自然而发,而是由外力促使而发的。
我告诉儿子,无论是怎样的,你都要尽量不要伤害别人,毕竟你能遇到,并且和你有成为了亲密的人,你就应该尽量对她们好,可以是朋友的好,可以是各种各样的好,反正起码要珍惜友谊啊。
儿子说:“目前我还在考虑中,看谁最适合我。”
哎呀,真是少小不知愁滋味,少年且做英雄梦啊。
儿子忽然就转移了话题,问道:“爸爸你相信历史吗?”
这个问题太正视了,一个小孩子居然问了一个历史学家的深奥的问题。
“历史还是要相信的,历史是发生过的事实,我们只要努力去相信是真的就好了。”我不知道他的意图,就说了一个面上的表述。
“你不觉得历史是胜利者写的,代表的是胜利者的角度吗?”儿子很认真地反问。
我立刻坐了起来,看来这个思考很成人了。
“是的,你说得很对,但是胜利者之所以胜利,本身就因为胜利者有代表着正确的一面,胜利者写的历史,应该更接近真相一点吧。”
儿子说:“你说德国和日本,我就比较讨厌日本,却不怎么讨厌德国,可是他们的历史都好像是一样的,为什么对他们的说法就不一样呢?”
的确,两个国家都曾经对人类犯下了滔天罪行,但是德国反省了,日本不反省,所以同样的历史事实,可能得出的历史结论的好恶就不一样。我告诉他德国的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得到了世界的尊重,但日本不仅没有反思,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所以日本受到人们的憎恨。
儿子问:“也不全对啊,美国不是被日本揍过吗?为什么还那么帮日本,这说明历史都是根据需要来写的。”
这是让历史和未来纠结的悖论,当年反法西斯的英雄,谱写了共同抗击法西斯的历史,现在又和法西斯携手勾结,重写可能与法西斯有关的历史。历史的确是需要的产物。
我于是告诉儿子,无论历史是怎样的,关键是自己要站在公正、正义和善良的角度来判断,可能一万个人有一万个看法,你自己只要明白,顺着大多数人的理想和愿望去写历史,就不会错。
儿子想了半天,没有说话,最后说:“你记得有一次你跟我说佛教开光的事情吧?”
我记得的,当时他问我开光是什么一回事,我说就是佛教的和尚法师,在某个物件上念经、洒泉水,给这个物件施加了魔法,这个物件就变成了法力无边的圣物,可以保佑人。儿子当时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佛教大师给某个东西施魔法的。”我当时一惊,知道我说错了,应该是佛法,不是魔法。
今天儿子这么一问,我就说:“记得啊,你要说的是什么?”
儿子说:“正就是正,邪就是邪,魔是不能代替佛的。”
就是这个道理,历史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事实,我们要做的,就是以佛心来代替魔心,不仅可以看透历史的背后,还可以谱写未来光辉的历史。
聊天中,儿子睡了,希望他的明天,是符合他内心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