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
日,我在拍摄一个关于劳模的专题新闻,去劳模的单位,然后下乡,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中午也理所当然的由公家请客,在某饭店把酒言欢。我不喝酒,却也可乐、酸奶喝了不少。三点多钟回到单位,刚过了一小会儿,就听大家说地震了。最初知道是西安,因为以前在的实习生在西安上学。了解到的是那边的情况还好,大家都跑到了外面,很是壮观。大家谈论时都带着那么一丝的玩笑性质。随即,我们和全国人民一样,陷入了巨大的惊愕中。当时还没有死人的概念,电视、网络等也都没有实际的画面介绍。
第二天,如预期中的一样,依然如此。想来满目疮痍的北川,人员来没有到达,工作还没有开展之下,是所有人所不能承受的伤。
第三天,陆陆续续,每一个人,都好像置身于灾区之中。我们离得很远,那些不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却深切地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痛。
陆陆续续,开始捐款,开始义演,开始调集物资……
那些天,作为一名摄像记者,真的很累。不停地穿梭于各个募捐现场,记录人生百态。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几乎所有的人,都毫不吝啬的拿出钱来,动情之处,潸然泪下。那些天,我记录了太多的感动:身患癌症的农村老人拿出了吃药的钱,老干部拿出了家里能找到的所有的钱,小孩子拿出了零花钱、祈福、默哀……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个人、团体、单位,都在募捐。虽然在某些时刻,这些捐献多少带着一点点的变味,但在爱的名义下,每个人似乎都把它忽略了。
拍捐款、拍捐物、拍义演,连线到救灾前线的官兵,走访四川民工,采访赴灾区的志愿者……看了太多,听了太多,甚至于渐渐麻木,身心俱疲,开始变得神经质,关注明星捐款榜,不敢接电话,因为手机一响就得去拍片子,而手头还有好几篇类似的稿子需要写得重点突出,各具特色。
全国哀悼日,我还去相了个亲。觉得很别扭,已开始愣是找错了地方,却也还是见了,傻乎乎地被那个三十出头的机关干部拉着聊了两个多钟头,地震,藏独,大学外面那条繁华的街……肚子饿得咕咕叫,关于相亲时双方需要介绍和询问的,却什么也没涉及。昏头昏脑出来(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饿得),回宿舍,狼吞虎咽,男人,不了了之。
电视台除了新闻,别的节目都停播了,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成了静止的,而我们这十来个人则是超音速的。新闻亦只能播关于抗震救灾的,然而捐款的热潮已经过去,换作我们每天撺掇这里搞个活动,那里筹集点善款物资。平平淡淡,轰轰烈烈,也就那么过来了。
那些天,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尽量不看电视,不独网络,不听新闻,不关注灾区情况。太了解自己,看了会想很多家庭妇女一样,忍不住哭。敬礼的孩子和坚守废墟的瘦弱小狗,针一般刺痛。常常问自己,到底怎么了?心里明明填满了感动,却总看不清楚,好像终究是别人的事,自己平白失去了半个月的工资,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女去捐了几千块钱,却对拍摄的我出言不敬,组织捐款的老板忘不了提醒镜头一定要带上某某某字样……我选择沉默。原本关注的柬埔寨、火车出轨、矿难都被忽略了。某天突然想起来,遂问身边的人,柬埔寨是不是快没人了?想起以前讨论“911”,讨论海啸,讨论飓风,现在别人也在讨论中国。
直到现在,近一个月了,周围似乎开始平静,开始渐渐忘却。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活下来的人,相信会有一个很灿烂的明天,他们的生活应该会比以前提高不止一个档次,除了心里的伤痛吧?
端午节放假回家,百无聊赖不停换着电视频道,看到以前常看的一个本地娱乐节目,好像从地震后就没播过的,看了一会儿,还是募捐的内容,无一例外的感动,朴实下的华丽,熟捻了每一个情节。采访一个捐献了所有钱的并不富裕的人,他说:至少我们还活着。
至少我们还活着!
至少我们还活着!
至少我们还活着!
那一刻,我泪流满面,心里轻松无比。感谢这个不知名的大叔。是的,至少我们还活着。别人失去了一切还能笑,还能打打麻将,我们拥有的太多,反而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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