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照普通人“不普通”的命运

□林轩鹤

     当媒体的焦距和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原铁道部部长刘志军罪与罚、生与死的时候，喧嚣之外，我们还应关照那些普通人“不普通”的命运。

    15日9时许，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上访妈妈”唐慧诉永州市劳教委行政赔偿案二审作出判决：撤销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的一审判决，由永州市劳教委向唐慧支付侵犯人身自由的赔偿金、支付精神损害抚慰金2641.15元。唐慧的律师认为，这个判决结果对唐慧本人的命运来讲，是一次比较重要的转折点。同时，还有一些案件，比起“唐慧案”是鲜有人知的，但我们同样不能将其忽略。据《中国青年报》日前报道，1978年到2012年的34年间，西安人李俊林是这样走过来的：从被怀疑偷窃、一条腿被打伤，到被劳教两年，再到认定错案，最后确认冤案平反……而李俊林已从壮年男子折腾成了耄耋老人。今年7月里的一天，西安烈日暴晒，38℃高温，80岁的李俊林重新拄起拐杖，吃力地出门，爬上231路公交车，他又要从这里出发，转车两三次，去相关部门申请国家赔偿，他希望这个诉求不再被拒绝。

    为了做人的尊严，唐慧、李俊林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错案、冤案，考验司法的纠错意愿和纠错能力。可是令人遗憾的是，在一些地方，一旦错案、冤案形成，即使出现了足以推翻判决的新证据，纠错、追责过程却是异常艰难。就拿杭州张高平、张辉叔侄“奸杀”冤案来说，浙江省政法委早已成立调查组，彻查该冤案侦查、起诉、审判等司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可至今仍不见下文。唐慧、李俊林、张氏叔侄等等这些普通人“不普通”的命运，岂能化成烟云被轻轻飘散！

    关照普通人“不普通”的命运，要探求把错案、冤案打造成“铁案”的内在原因。一些错案、冤案对当事者的伤害，不仅在于荒唐的错抓错判，可怕的刑讯逼供，恐怖的屈打成招，还有折磨人的精神羞辱。据《南风窗》刊文报道，西南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李永升通过对各地司法部门纠错平反昭雪的20起冤错案件研究分析发现，这20起无一例外存在严重的刑讯逼供问题。其中最为严重的吴鹤生案中，被告人遭受了71次刑讯逼供，最终司法机关仅凭其中一次有罪供认就将其定罪。

    关照普通人“不普通”的命运，还得深入研究并为制度漏洞打上补丁，还得进一步强化公检法之间的监督制约，以严格、审慎的程序来防错、纠错，通过落实程序正义来避免冤错案件。建设法治社会，必须“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能感受到公平正义”，而不能让纠错带着犹如“中奖”一样的幸运。2009年，“躲猫猫”等看守所在押人员死亡案件发生之后，全国公安机关集中整治，取得显著成效。这说明，在法律框架内，司法机关纠正错案冤案、防范公权违法的工作，责任重大。

    关照普通人“不普通”的命运，是个严肃的命题。有人对此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正义从不缺席，它只是迟到了。此话说得轻巧。迟到的正义不是真正的正义，迟到的正义时常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这是青春的甚至是生命的代价。青春与生命是单行道，没有哪一个公民能付得起这昂贵的代价。一个健康的社会，不应只是关注热点和焦点，还应关注被繁华、喧闹、嘈杂所遮盖的普通人的艰辛、疾苦和盼望，还应以悲悯、同情、正义等人文精神，关切像唐慧、李俊林这些普通人的案件，关照他们“不普通”的命运。

    按马斯洛的需求理论，人的五个需求是能生存、有安全感、有归属感、受到尊重、自我价值可以实现。当普通人最脆弱、最迷惘、最冤屈、最无助的时候，社会应给予真切关注的力量和真诚关怀的温暖，让他们在经过沼泽地时，也能找到他们梦中的那一片芳草。那是他们朴素而渴望的幸福。

            (发表于2013年7月17日《泉州晚报》“评论·民声”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