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Day on Trains That Goes On, and On, and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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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瑞士卢塞恩luzernzermatt冰川快车glacierexpress铁路 |
分类: 游 |
并非没有坐过长途火车。个人经历中,最漫长的一次是从上海到厦门的慢车,咣当咣当竟然晃了近36个小时。幸好是卧铺,幸好还有朋友,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在那个闷热狭小的密闭空间自处。第一次去北京,那会儿最快的火车也好像要14、5个小时,又没有钱躺着,只好一路坐去。那时候年纪小,新鲜劲儿足,再加上男男女女一帮人,除了半夜被冷气过足的空调冻醒,其它似乎都不在话下。
瑞士的火车之旅之所以能在个人记忆中“出挑”并非耗时长短,而是在一天之中倒了太多次车,又辗转波折才回到出发地。
出发之前,有朋友借我一片DVD,是一个叫关口知宏的日本人在欧洲的铁道之旅。瑞士国土面积不大,铁路系统便捷发达,沿途山水又美,在那个地方旅行,坐火车无疑是最佳选择。
本来大致的行程安排里火车只是交通工具,并没有专程的铁道旅行;可是计划要去爬Rigi山那天恰好下雨,绵绵密密绝没有停下的意思,当地人也不建议这种天去爬山,所以我仓促决定南下体验瑞士最著名的冰川快车(Glacier Express)。
Glacier Express整个行程耗时8小时,据说在有些险坡或是绝美景地,火车走得跟蜗牛一样慢。因为起晚了,我根本赶不上坐全程,所以选择了其中一段,从Andermatt到Zermatt,大约3个半小时。
不巧的是,从卢塞恩(Luzern)到Andermatt的一段铁路正在维修,以至于我的路途必须分成四段:
1、坐火车从Luzern到Fluelen
2、换汽车从Fluelen到Goschenen
3、换回火车从Goschenen到Andermatt
4、在Andermatt等冰川快车,一路直行到登山者大爱的冰川之城采尔马特(Zermatt),然后从Zermatt返回Luzern,到达时间晚上9点
这样安排虽有些小周折,但也不算太麻烦。唯一没想到的是,进入Goschenen之后温度骤降,山里云遮雾绕,湿气很重,估计气温在10度左右。我抖抖缩缩地躲进室内,却时常见到屋外穿着单薄的当地少年经过,有一队正要上山骑行的车队,更是精干短打。午饭本想补充热量的Rosti却腻得我直犯恶心,总之是从肠胃、筋骨到皮下脂肪都无法跟人家相提并论。
Luzern火车站
瑞士绿皮车
Fluelen
从Fluelen到Goschenen
Goschenen
Goschenen
Goschenen
从Goschenen到Andermatt
从Goschenen到Andermatt,山里一片迷雾
Andermatt
Andermatt
Andermatt
就这样,带着一肚子的腻味,我终于在下午1点53分坐上了慕名已久的冰川快车。车上几乎满座,估计别人大多是已经坐了五个多小时的全程客。我的对面是个身材壮硕的白人,撑开的台面明显已经挤压到了他的肚腩,几乎让他动弹不得。可这位先生一路照样吃喝不停 --- 吃完一道three courses的套餐,又点了一瓶至少750ml的白葡萄酒,然后以瑞士cheese作为完美收官。幸好,我俩身边坐着的是两个纤细瘦弱的日本妇人。语言不通,也只好点头示意。可能因为坐了太久的缘故,妇人中年长的那位在剩下的行程中始终昏昏欲睡,玻璃天窗外的风景对她而言形同虚设。
白人老头被夹在三个亚洲长相的女人之间,虽然吃得很欢,却显然难敌长途旅行的寂寞。他试着跟我攀谈,终于“欣喜地”发现我可以讲英文。在后半程我们的闲扯中,这个叫Charles的美国人告诉了我一个挺有意思的故事,这个我们下篇集中再说。
当冰川快车爬行在瑞士中部的山川丛林之中,我胃里粘腻的起士也在慢慢地消化。身体上渐轻的不适感更容易让人忘记小我,消融在雄阔寂寥的大自然中。看着湍急奔涌的河水,飞流直下的瀑布和已经伫立了万千年并还将继续如此伫立的险峻山石,我每每感叹自身的渺小。既是如此微不足道,既是如此倏忽即逝,又何必过分在意这一颗小灰尘的悲伤苦痛?
Glacier Express
Glacier Express
on the train
这是我整个行程中最喜欢的照片之一 每每让我感叹人类既渺小又伟大

Zermatt
到达终点站采尔马特(Zermatt)大约下午5点。欧洲夏天的太阳是很慷慨的,一般到晚上8点多才开始收拾着准备下山。回程车票早已订好,从Zermatt回到卢塞恩大约3个小时。我舒了一口气:经过了一天的舟车劳顿,终于不用来回倒车,可以听着Jason Mraz的轻快小曲儿安心回家了。
“悲剧”就是从这么一个小小的疏忽开始的。
列车像瑞士钟表一样精准启动,沿途几站都有人下车,车厢里越来越空(我也该在Visp下车,但是,我没有!)直到一个叫Brig的站头,终于走的一个都不剩了。我突然有点兴奋,甚至还很得意:为了独霸一个舍我其谁的火车车厢!在手机上,我煞有其事地留下了一句:No one else but me!
no one else but me
Brig
正当大爷我对着空荡车厢拍得正欢之时,忽然感觉火车在短暂停留之后开始掉头往回开了。“娘的,这怎么回事儿?”爷不免有点小慌。前头车厢应该还有列车员,因为刚才就是那家伙把我从一等座赶到了二等车厢的。一路寻去,竟空无一人!这实在太令人发指了!最后,这列徒有一人的车停在了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蛮荒之地,看样子像是个火车集中停靠站。
我很喜欢的黑人影星Will Smith曾经主演过一部名叫I am Legend的影片:大梦初醒,突然发现这个世界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别人,慌张、惊恐、绝望。不过幸好,我的慌张在演变成惊恐之前只持续了3分钟,车窗外终于出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同类:这列火车的司机大哥。当我从车上慌不择路跳下来的时候,明显也把他给惊着了,以至于他接着特别小心地回到每列车厢,巡查还有没有像我一样的遗珠。
司机大哥正要把另一列火车开回Brig,他答应捎我一程,并且同意了我也要进入车头控制室的无理请求。行程中我被陌生人问到的三大问题无非是:你从哪里来?你是一个人旅行吗?你要在瑞士待多久?司机大哥也腼腆地重复了以上三大问题,并对这个启程于遥远中国的旅程表示了羡慕和感谢。
而在Brig站的车次安排表上,我楞是找不到回卢塞恩的车次。其时,我的身边出现了一位看上去非常靠谱的瑞士大叔。瑞士人并不算是个热情的民族,但如果你求助于他,他们倒也大多努力相助绝不推诿。大叔给我指点了明路:搭下一班车去Spiez,在那里有回卢塞恩的车。
到达Spiez时已接近9点,华灯初上。车次安排表上,却仍是遍寻不着回程的车。
一个英文并不利落的大哥非常确信地告诉我,此地根本没有直接回卢塞恩的车!!这话登时叫我脑门发热。从他掏出的瑞士火车车次红皮书来看,当天唯一能够坐火车回家的路线只剩一条了:从Spiez北上,经图恩(Thun)、伯尔尼(Bern)到Olten,再从Olten转车南下,回到卢塞恩预计晚上11点。
在决定要不要继续赶路这件事上,我当时是有犹豫的:毕竟是孤身一人,天色又越来越暗,沿途所经之处,已有伸手不见五指之端倪。要在Spiez留宿一晚也是可以的,只是有个声音在说:如果是在意大利,我铁定就在当地住下了。但这里毕竟是欧洲最安全的国家之一瑞士啊!
有趣的是,为了确保后面每一站的正确无误,我一路问去,而这竟成就了我整个旅途中跟当地人说话最多的一天。其中有个叫Mali的姑娘给我留下了电话号码,如遇需要,可以CAll她。而另一个叫Liv的姑娘则告诉我到了伯尔尼之后可以去南部法语区一个叫Montreux的小城,那里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爵士音乐节。
感谢所有矜持却并不冷漠的瑞士人,感谢精准不延迟的瑞士火车系统,感谢瑞士良好的社会治安,感谢卢塞恩并不晦暗清冷的深夜街头。11点15分,我终于回到了旅店,回到了温暖的床上。

From Brig to Spiez

Spiez

Spiez - 等待20:54的火车去Olten

From Spiez to Olten

From Olten to Luzern

晚上11点,卢塞恩街头,快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