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撞进广告圈的(V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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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美近三年,最主要的客户是统一食品。从每天早上兴奋地醒来、兴奋地加班、甚至是兴奋地挨骂,到兴奋地学写策略、兴奋地参与创意讨论、兴奋地提案......同一个客户做了很久,又没有其它新鲜的注入,慢慢竟也陷入了瓶颈,热情跟想法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还因为一些其它个人的原因,我决定辞职去加拿大。
在奥美时曾经有过一个念头:我愿意在这个公司一直做下去,做到老做到退休。这样的想法在之后的漫漫职业路上再也没有萌发过。这是一个我广告梦想启航的地方。时至今日,我仍然觉得庆幸:有多少人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在困倦的工作上耗费大半辈子,而我,竟然可以幸运地找到一份自己热爱的职业,全身心地投入。这一点热情,虽然也曾经在岁月的浮沉里晦暗过,甚至熄灭过;但是,所有的离开都是暂时的,我始终回到了原点,做着自己钟情的小事情。
辞职读GMAT是一段纠结的日子,尤其是在离开学校五年之后。幸好,我最终还是进入了多伦多大学。天晓得我怎么会去读MBA,又怎么能够顺利毕业,虽然我至今都不能轧平Balance Sheet跟Income Statement。
本来我是想直接跟大家讲述我在多伦多JWT的惨淡经历的,但是,毕竟飞越太平洋是一段漫长的距离,所以,我也需要有一个时间上的缓冲。下面这段是我当时在读书间隙写的,讲的是第一学期末的Case Competition。跟广告完全无关,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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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一早8点半,所有的MBA一年级学生就聚集在Rotman大厅,寻找各自的小组成员,等待分发case。因为是以小组为单位,大家都显得比前两天轻松很多,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我们小组四个人,只有我一个女生,也只有我一个中国人。Rob是我的同班同学,从西岸(Calgary)过来,以前主修经济,非常聪明,洋人(现在已经注意不再叫他们“老外”了)都说他是能上Dean's List的人。Rob几年前去过中国,对街头攒动的人头感慨不已,他用的形容词是“crazy”。Alex家在多伦多,听说以前是做investment banking的,不过,资质平平。Gonzalo来自哥伦比亚,engineer出身,却是在当地的通用汽车做的marketing。
或许是考虑到本届MBA中国人人数多的缘故,又或许为了充分激发中国人的聪明才智,这次的Case与中国有关。讲得是Microsoft 1993年意图在大陆市场推广简体中文操作系统及应用软件,他们面临的选择是利用现有的台湾微软技术研究单位开发,或是重起炉灶,投身中国大陆,用本地的技术力量来编写并推广中文Windows。如果选择后者,还要涉及采用何种形式来谋求合作。
洋人对中国是不了解的。对我能用和他们一样的26个字母的键盘敲出不同的中文表示惊异,对7000多个汉字组成的中国文字表示不可思议。Rob照着某网页上的中文字在黑板上描画,我却根本看不懂。跑上去一瞧,原来是用古体书法写出的一个繁体的“兴”字,怪不得看上去就像蚯蚓在爬。Alex甚至问P.R.C代表什么(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英文缩写),让我不得不摇头。Gonzalo则对中国的13亿人口咋舌。他想知道政府是怎么控制人口的,如果有人怀了第二胎怎么办,又如果是双胞胎呢。这让我都觉得很好笑。
其他组也有类似的情况,也有意料之中涉及政治的不愉快接触。一个组有一个韩国人极力鼓动由台湾负责开发中文软件,原因是中国大陆政局不稳定,不易做此类尝试。他们组的中国人中途跑出来,红着眼睛跟我们说那个“台独分子”是如何的嚣张。我只是觉得那个人有点犯傻,事实明摆着微软越来越倚重大陆市场,他却因为某些政治倾向,放弃正确的策略方向。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战胜了他的理智,让他变得如此愚蠢。另外有一组也选择走台湾路线,并在第一轮胜出,进入决赛。听说他们决赛的presentation做得非常出色,但是结果却出人意料地被挤出前三名。我们后来分析,可能就是因为策略方向的不正确。因为决赛的评委直接来自微软,他们非常清楚当时的策略考虑。作为一门strategy课程,我们不单求逻辑架构有多清楚,更应该考虑实战中策略的正确性。所以,“台湾路线”虽然独树一帜,却不可能是英明的决策。
回过头来说我们组吧。在整个讨论过程中,Rob始终是主导。Alex有一段明显有些不爽,趁Rob出去上厕所的间隙,他问我觉得怎么样,然后摇摇头说Rob真是个bossy的家伙。不过,有一个主导的人总比没有主心骨的团队要好。我们从早上9点拿到case开始,奋战十几个小时,终于在晚上10左右完成全部的工作,包括演练了一遍presentation。要知道这是多大的愉悦,因为此时还有许多组根本还没有开始准备slides。晚上回家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又练了几遍,方才安心。不过晚上睡得并不好,因为有个女同学怕太晚回家不安全,要借宿在我这里。没想到他们组到凌晨2点钟才结束,害得我在美梦中被电话铃声惊醒,下楼去帮她开门。
不管怎样,第二天早上醒来,穿上从前叫我浑身不自在的职业装,倒觉得很有些兴奋。我们组被随机安排在上午10:45提案。四个人在study room里又演练了好几遍,大家都觉得颇有信心。感觉特别好的是,在这个时候,四个人是一条心的,表现出了空前的团结。嘴巴上不说,但是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是想赢的,为了我们过去24小时付出的努力。
Presentation进展得很顺利,没有人出现太多的漏洞;可是评委发问的时间却明显有点棘手,有些问题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所幸Rob成竹在胸,总算是一一对付过去。我们走出教室的时候,Tim(Strategy的教授,不是评委)跟了出来,说我们表现得非常好,有些提问的确很不容易回答等等。可能是这番话给了我们很大的鼓舞,也滋生了一些过高的期望,我们击掌庆贺,等待3个小时以后“不出所料”的结果。
可是,人生原本就是一出出人意料的戏。我们没有入围。很多没有入围的人并不沮丧,他们都希望早点结束这种累人的游戏,回家美美地睡上一觉。可是我却有一些难受,我相信Rob也是。我们轻轻拥抱,算是感谢,也算是安慰。他说“你做得很好”,我却知道其实一般。在逻辑上,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想清楚。
说句实话,即使对于marketing和strategy,我还是没有找到以前那种感觉,那种自己清楚该怎么一步一步做下去的感觉。教授的Strategy有一个logic thinking framework,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不是在为一个企业做决策,不是从企业的角度在考虑;而更偏向于搭建这个framework。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是为了填满“九阴真经”(奥美的communication strategy framework)而写策略,而非为了塑造一个品牌。昨天晚上和一个冠军队的同学聊了很久,才知道他们的框架可能与所有的组都不同。他们歪打正着地没有完全套用教授的框架,结果却因为逻辑分析清楚而最终胜出。这就难怪Tim会说我们的提案不错,而评委却没有青睐我们了。想来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评委都是来自于Microsoft,IBM等企业的实战精英,我相信他们的评价是中肯的,值得汲取的。我听着同学跟我解释他们的框架,觉得的确比我们的要好,逻辑上更清楚,我个人的看法是,也更符合实际的逻辑思维过程,而我们使用的程式化的框架实在有很多漏洞,连自己都不能被完全说服。其实刚开始听到他们组获胜我还有点不服气,可是现在,我心服口服,而且还有些高兴,因为这就好像给了Tim一记响亮的耳光。我不是不喜欢他,只是觉得我拿捏不住他的框架,很有些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