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强盗

浩浩世道强盗恶  淼淼人间妖孽全

谋人钱财生邪念  欺人无势罪滔天

    在我的记忆里，1984年是个是非不清的一年。原杜马公社党委被突然解散，换了一批以年轻化为名义的党委政府成员，杜马公社也更名为杜马乡政府。新上任的党委政府成员有新调来的，有就地提拔的。解散的老班子成员突然坐在了凉板凳上，难免黯然神伤，整日闭门不出，后来逐渐被安排到县里各企业性质的单位。新组合的成员则个个二目放光、虎视眈眈，形成黑云压城之态势。从外地调来的咱不知他们原来是怎样的人，新就地提拔的咱知道原来都是普通人，咱也没少和他们开玩笑或抱在一起玩，只是提拔后，就整日虎着脸高不可攀的样子。

    不管时局怎样变化，咱是为群众放电影服务的，咱搞好优质放映是本分，而且，我们一直是全县优质放映的典范。我历来认为电影放映员与政治无关。当年我开始参加电影放映工作的时候就认为：不管什么时代，不管谁执政，我们放映的都是你们政府分配的影片，不存在我们的对与错，不存在我们的觉悟高低问题，不存在我们的立场问题，我们就是执政者的一架机器，你们让怎样转就怎样转，对与错都与我们本人无关。所以，我们一直是认真取回影片，认真放映好每一部影片。这么多年，我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公社领导不过问我们的事情，我们也不过问公社领导的事情。我们现在依然同过去一样，没有时间过问新乡政府领导的事情。我们整日白天转点、取片、倒片、保养机器、收外欠、晚上映出，当乡政府领导和他所属的机关人员早已呼呼入睡进入甜蜜梦境的时候，我们还在为他们的子民放电影奔忙在沟壑岭峁里，我们自嘲自己是“夜袭队”。可是你会逐渐发现，年轻化一代的领导，与原来的领导不一样，他们似乎不关心你工作做得再好，不关心你经营管理得再好，不关心你是全县优质放映的典范，不关心你放映技术再过硬，不关心你再干的兢兢业业，不关心他们的子民对我们的服务满意的程度。他们会时不时找你的茬，会时不时向你投来威胁的目光。他们觉得你只知埋头拉车，不知抬头去看望他是极其严重的错误。这方面表现最突出的是就地提拔的“父母官”。

    这个时候，电影队只有我和常好运两人，论资排辈，我这个师傅似乎就成了这个电影队的“管事”的了。常好运很不懂事，书记让他给送些电影介绍之类的宣传品，常好运非常有意见，认为那是耍特权。我说，应该给，因为书记也是我们的观众，何况还是书记，就更应该给了。但常好运并没有送。我却一点也不知道。常好运在舞台院放电影，机器出了故障，却在广播里给观众说是新影片没有磨合出来。这就是很可笑的解释，成了观众界一大新闻。这些行为都加重了新领导们意欲找茬的理由和砝码。

    在此情况下，那些住在公社院子里的上班者，让自己的老婆包饺子、做好吃的不停地讨好领导们。这些人都认为电影队是快肥肉，日夜觊觎着电影队的利益。其实，这个时候电影队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本月工资时常不能兑现。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新领导下决心为请他们吃饺子、开小灶的奴才创造能够谋取利益的行动开始了。于是，领导组织了能踢能咬，能查财务的人才，把电影队的账目单据拿去，每人瞪着鼓环般的豹眼，个个手里如拿着“探雷器”般的把每一笔业务，每一张单据反复过滤反复嗅，他们希望你是廉洁的吗？不是，他们一方面牢记党的宗旨，一方面希望你的账目千万不能是廉洁干净的账目！辛苦了几天几夜，终于查出了眉目。说话口吃的刘满满激动地立马前来质问我：“为什么上月的工资这个月又领了一次？”我说：“那是上月记在应付而未付的账上，再者你看看上月单据上有没有领工资人的签名？”最后他们以失望而告终，按说，没有查出任何问题，应该隆重表扬才是......（这里省去一百多字）。

    已经查你财务了，你还不知道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了，你还不知道赶快把你那每月只能领到半个月的工资如数孝敬“父母官”，你还在傻不愣登地在为党的放映事业像蜜蜂酿蜜一样在辛勤奉献，你还在为那些救不了你的傻百姓在优质放映！

    机会终于来了！日本鬼子终于有了“卢沟桥事变”的借口了！唐山地震终于因历经数千年的地壳变化爆发了！蒋介石匪帮终于有了“四一二大屠杀”的机会了！狼终于有了要吃羊的理由了！

    转眼之间，这批新领导要通过人代会的选举过场要名正言顺登基了。为顺利登基而操办的鱼肉全乡代表的宴席准备就绪。慰问代表，祝贺大会召开的电影盛宴自然由我们来准备。然而，天时地利人和都注定了中华民族要被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践踏！

    当晚停电；发电机出了故障；拆卸配重轮的修理工具断成两截；拆卸轮子的手满手是血！当晚夜雨纷纷，常好运第二天影片取不回来。如此，还演个屁电影！

    解散电影队！机关会上做检查！不会检查，党委领导联合培训你!不过，想让老子做检查，门都没有，我错在哪里?！会散后，机关哗然——纷纷传递一个不幸的消息：说党委开了一个失败的会！

    请领导吃饺子的章某人提拔为文化中心站长，把文化站、电影队、广播站全部吞并。而且突然袭击夺去了放映售票权。天快黑的时候，幽灵般的章某人悄然来到坐落在公社舞台院的电影队，用自己带的包包把全部库存电影票悉数收缴拿走。那一刻是1984年12月30日晚7点。是新年来临的前夜。江姐就是在重庆解放的前夜牺牲的。那晚舞台院放映的电影是《乱世郎中》。天气：晴。

    此刻，最激动高兴的两个人是：想取不义之财吞并了两站一队的章某人；事件前后真正的作祟者——鸟枪换炮，就地提拔，分管文化，说话口吃顶舌的副书记。根据他的行为姑且在此称他为爱阴谋。

    这个章某人，平时为人十分嚣张，说话刻薄。但我一直认为都是宣传战线上的一员，平时利用自己的条件对他的工作能帮尽量帮，比如可给他报销些消耗之类的东西，他那个单位集中各村的协勤员干活，我热情地把我的床借给他用，但没想到这个家伙会私欲膨胀干坏事。根据他的行为，姑且在此称他为图谋者。

    常好运因有背景，继续毫发未损地放电影。有文化厅资质证件的王正选打下天庭贬低到每月只有15元的文化站自谋生路。缺心眼的文化站前任吴某被赶回贤良老家。下一步，王正选就会步前任之后尘——滚回老家！谁叫你缺心眼！谁叫你祖辈不识字没有钱没有权！谁叫你光知道优质放映做人民的放映员！谁叫你看见谁都像是好人！谁叫你没有心眼没有条件请领导吃饺子！

    (因众所周知的原因，这里略去了大约600多字）

 这个与人民公社电影队争利的事件距今天已经过去三十年，三十年后的今天，一切往事都付笑谈中！那些我梦中的人们，你们现在过得好吗？

作者 王正选 笔名黄河风，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获2020年河之东十佳作者奖。出版30万字纪实文学《黄河的儿子》一书。报告文学《走出宋家河的女人》获《山西农民报》征文优秀奖，“利丰杯”征文二等奖。散文《怀念狼》《怀念鬼》《怀念贼》《清明前夕忆母亲》入选三晋出版社《百位作家作品集》。报告文学《一醉不醒的葛永刚教授之黄河情怀》入选《神州》期刊。报告文学《走出宋家河的女人》入选《河东文学》杂志。

     个性签名：没有自己的流向,就不配称为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