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黄河的儿子·第五章:杂记
作者:王正选
008、薯
走在人声嘈杂、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未见其源,先闻其息,循息望去,果见有座烤红薯炉稳稳站在街道旁边,炉上摆着烤熟诱人眼球的红薯。街上有很多这样的烤炉,每天向人们供应着烤熟的红薯。
红薯的香味总会令我时常想起从前与红薯有关的日子,要说是与红薯有关的日子,不如说是红薯与生命密切相连的日子。
在动笔之前,我想查一查与红薯有关的诗词歌赋,但竟然没有发现一篇与红薯有关的诗词。你说,这诗人好像都是富户人家出身,只会感叹感叹那与百姓生命无关的花花鸟鸟。
我从有劳动能力开始,自家自留地和生产队的培育红薯秧、插红薯秧,担挑卖薯秧,翻红薯蔓(后来认为翻红薯蔓不科学)的活我都参与;插红薯秧有斜插平插船底型插,拉泥条插;然后是收获时的刨红薯,往家运红薯,点着煤油灯往红薯窖里贮藏红薯;每天还得起早摸黑把红薯擦成片,再一片一片摆在阳光下,待晒干后,再一片一片捡回来,尔后再打碎磨成面蒸馍吃;红薯蔓晒干后喂羊喂兔和粉碎后喂猪。
每年生产队的红薯收获结束后,我就会和许多人一起,扛上撅头提上竹筐,到红薯地里刨挖难以收获干净的红薯。基本上在一个冬天里,只要有空闲时间,就是在一片一片曾经的红薯地里反复地刨呀刨的。那真是,汗滴脚下土,刨刨皆辛苦。开始都能刨出不少掉下的红薯,最后整整刨一晌也只能刨一两只红薯,直至最后一晌连一只红薯也刨不到,一晌一晌空手而归,方才罢休。对捡回来的红薯要分类对待:没有任何创伤的,就收藏进红薯窖,有创伤的,就喂猪或人吃或擦片晒干磨面。
红薯收获后,每天基本上就全是依靠吃红薯和红薯面馒头度光景;红薯很好吃,蒸着吃,烤着吃,把蒸熟的红薯像用开水泡馍一样就咸菜泡着吃;红薯只有蒸或烤的很透熟才好吃;但胃里一日三餐天天都是红薯就不是好事,胃里烧心泛酸大有人在;没办法,红薯产量高,就只有多吃红薯;红薯面是家里蒸馍的主要原料,又黑又硬的红薯面馍很不好吃;红薯不能久存放,在几个月里基本上就吃完了;因为玉米面、麦面非常少,又黑又坚硬的红薯面馍,就要伴随着起早贪黑的劳动量,伴随着未成年的孩子,伴随着上学的学生,度过一年一年的日子;为了让红薯面好下咽点,可把红薯面和玉米面掺合起来蒸馍,叫二面馍,或做成一层是红薯面,一层是玉米面的层层馍,或用专用工具压饸烙面条炒面条吃。
那时刚建国不久,化肥厂还很少,复合化肥更是没听说过;水利建设尚在孕育中,因此,土地产量还上不去,人们生活普遍困难。红薯发臭后,也舍不得扔掉,而是把臭红薯里的臭水拧干,放在太阳下晒干后,粉碎成面再食用。晒干粉碎成面的红薯蔓人也吃,说是面,但在锅里烙饼子时却冒着火星,分明是和柴禾差不多,而且是很难吃的。用红薯蔓粉碎的面喂猪的时候也得参合些红薯,否则猪是不吃的,猪嫌难吃,如果给猪倒的是纯红薯蔓粉碎的糊糊,猪猛地吃了一口,嫌难吃,急的用嘴在地上蹭来蹭去。
大冬天,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弄一堆柴禾点着,把坚硬冰凉的红薯面馍放在火里烤热,这样,口感会好一些。现在街上买的红薯面馍,根本不是纯红薯面做成的,因纯红薯面馍又黑又坚硬。我在学画的日子里,曾经连续七天,每天都是以开水、坚硬的红薯面馍、羊油辣子、盐组合的“饭”充饥。拉出的屎都是红的。
当年,我曾发过誓:假如有一天能吃上白面馍,而且天天吃的是白面馍,而且吃得都不想吃,我也绝不吃红薯面馍!(2012年12月)
如果有人看到这里就想发议论说是毛泽东时代贫穷是毛主席领导无方,你是错了,没有毛主席,我们会像我们的父辈一样是文盲;没有毛主席,贫穷人家不是吃不饱,而是活不下去;没有毛主席,会兵荒马乱,土匪出没,有家有吃的也难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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