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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之间
(2018-10-20 12:41:09)
你我之间
哦，天哪！
在我跟夕阳之间，隔着一片深秋的茅花，银白色的茅花被夕阳的酡红浸透，晚风轻拂，色彩摇曳，像雾里飘浮的灯光。要不是这片茅花，我岂敢直视夕阳？那浓厚的颜色、渐渐迎上来的暮色、暗示的时光流逝，连枯草丛中的小鸟都不再鸣叫，我呢，只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暮色渐渐地凝聚，又渐渐地融化。可是，我知道夕阳在那里，它在沉落，下面没有云也没有山托住它。
在我跟大海之间，隔着浩瀚的海水、汹涌的波涛、迷蒙的烟雾、离奇的传说、渺茫的期待。海水让我不能轻易抵达。因为不易，所以想往；因为想往，所以幻想。彼岸，一个本应使人欢喜的意象，却笼罩着莫名的忧伤。海天茫茫，恰如人海茫茫，渴望清晰，所以去探索，因为探索，结果更加迷茫。何况还有山呢，雾里的山，谜一样。人生亦便如此吧。
你我之间，隔着四季中更迭的山水，隔着滚滚流淌的时光，隔着看不清来路和去向的生活，隔着白发和皱纹，隔着色彩斑斓的衣衫，隔着东南西北的梦幻……你我之间，怎么隔着这么多东西，让我们心贴得那么紧，却永远无法融合。哦，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我的爱人、我的孩子，我们之间隔着的究竟是什么？
是牛汉的文章吧。家乡变成了库区，他骑着二八式老自行车去寻儿时的记忆，结果只能坐在水库边上，去想象老树、石磨和吱呀作响的木板门。谁家的鸡生蛋了？谁家的羊羔找不到妈妈？谁家的姑姑回娘家？……他和故乡隔着清澈的湖水，却再也看不见老房子上的炊烟，再也听不到老人去世的唢呐声。你我之间，有这么遥远吗？童年，往事，回忆，我要是他，一定会坐在枯草摇曳的岸边看着夕阳落山，抽出一堆烟头。
生活，总是在一边抛弃，一边继续。是哦，在生活里，谁知道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迷迷瞪瞪走了很多年，发现人本无清晰的来路亦无明确的去向，宛如一个人站在广袤的原野，一叶小舟漂荡在浩瀚的海面，哪儿都可以去，却不知道去哪儿是对的。这种感觉就是苍茫吧，内心的体会就是苍凉吧。匆匆而又漫漫的人生告诉我们的，似乎也就是这些东西吧。我跟你、跟他、跟所有人之间，隔着的，似乎就是这些东西吧。
2018.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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