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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树
(2018-10-05 13:18:38)
灯笼树
哦，天哪！
秋一步一步走向深处，一切都散发着越来越浓的秋意，特别是草和树。灰绿色的山脚下，马路两边植着幽静的灯笼树，这时满树烁华，夕阳下坐在车里一路看过去，淡淡的忧伤夹杂着淡淡的欢喜。
灯笼树其实就是栾树，夏末秋初开浅黄色的小花，中秋前后结出果实。那果实笼在一个褐红色小瓣膜做成的罩子里，像南方的三角梅、北方的菇娘，挂满枝头。树叶墨绿，灯笼暗红，如晚织的油灯或夜读的烛光，低沉而悠远。至今我也不知道栾树的果实有什么用途——果腹、疗疾或者养颜，可是这有什么关系，不影响它的可爱，在我这里，它有它的性格、情怀和思想。
灯笼树是一种智慧的树。别的树开花，似乎都在告诉人们这个季节、这一年是什么样子的，而它的花看了一春、一夏和半个秋，似乎很想告诉我们：这个季节、这一年为什么是这个样子。这很像人类的学问，几乎所有的学科都在说世界是什么样子，而哲学总在探索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这样说似乎对其他的花有点不公平，因为在揭示春天是什么样、夏天是什么样的时候，顺带也昭示了为什么这样。比如说吧，樱花热烈而易逝，告诉人们青春短暂、年华易逝、繁华如梦，同时也警示人们珍惜当下或者不要执着于已逝。但是这不是樱花的主要想法，樱花的主要想法是灿烂地开放，悲情地飘飞，它们还来不及思索太多太深就散尽了。樱花的那些情绪或者想法，是诗意或者哲理，但不是哲学。它们的区别就好比灯光和灯。
所以，尽管秋天还有很多花，还有很多自具个性的绽放、色彩、姿态与凋零，我还是不能不把特别的目光停留在灯笼树上，停留在一树一树的小灯笼上——它们是那样煞费苦心，试图照亮一年的风雨，照亮繁华，也照亮衰退，让人看明白、想清楚，然后不害怕。
看见栾树上的小灯笼，于是知道秋深了，后面就是飘零，这一年大致如此，不再祈盼什么，因而也不再忧惧什么，渐渐淡然，渐渐宁静，渐渐走向自己的深处。
2018.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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