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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死的时间
(2018-04-09 07:46:38)
摔死的时间
哦，天哪！
儿子一直戴电子表，看我的机械表肠子肚子地咔咔转，觉得非常有意思。悄悄给他买了一块，结果第二天从学校回来就说表不走了。我把手上的表褪下给他，我戴他的，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两天以后，他说我的那块也不走了。以为他在学校活动少了，表不能自动上发条，可是我摆弄半天也没能让表转起来。
那天到街上有事，顺便把表带到表店请师傅看看，师傅戴上吸目镜，放到灯光下一晃，说：摔了。回来跟孩子讲了师傅的诊断，孩子嬉皮笑脸地说：嘿嘿，时间让我给摔死了！
本来想说他两句的，让他这么一哈哈，只好姑且饶过。前段时间他煞有介事地跟我说：时间其实是不存在的。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我觉得一个人不论年龄大小，开始思索时间、空间、联系这样的问题，观察、体验生活的角度就有点意思了。
后来在西方哲学史上竟然看到类似的话——时间不可观察，不可测量，不可控制，不可……总之，时间是个看不见摸不着、无法对它进行任何干涉的东西，而它却时时刻刻在左右着人的世界——行为、心情、心理……这样一个东西，颇有几分神或者鬼的特质，那么，它真的存在吗？或许只是人的一种臆想。
动物应该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它们的行为是不是能超越时间的控制？比方说，人吃饭有个大致的时间段，而猪牛羊则饿了就吃，或者有吃的就吃；人到了某个点儿就想回家，小鸟则是感觉天要黑了才归巢；人知道进入冬天要加衣服，动物则是进入深秋自动换上抗寒的毛羽……一句话，人是根据时间来安排行为的，而动物则是根据感觉来确定行动。那么，没有时间概念的动物，是不是也就摆脱了时间的威胁？比如说对死亡的恐惧？没有死亡这个观念，生命便自由了，一切行为都可以发乎此时此刻，不必生前身后、子孙万代。
是谁发现了时间的存在？从此把一个金箍套在了人类的脑袋上，褪不去，逃不开，时而听它轻歌软语，时而见它疾言厉色，时而因它悠然忘情，时而随它倏忽千载。若不是时间演绎着无法预测、抓挽不住、不可重复的万千人生，欢喜和烦恼因何而生？
孩子跟我说：我把时间摔死了。想来在他小小的年纪里，已经尝到了时间奇怪的味道？我把两块被他摔死的手表放到曾经用过的手表一起，哇，大大小小的，居然有一小堆，它们有着各自的面孔，曾经伴着我们走过一段岁月，突然在某个时刻，连手表也想逃避时间的掌控，停下不走了，秒针、分针、时针从此定格在那里，像一个个神秘的暗示。
手表摔死了，时间却逃离了钟表，在所有人的空间里、身体里、生命里、生活里弥漫，无处不在，永远不会散去。
2018.4.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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