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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酒
(2017-12-25 17:28:24)
宿酒
哦，天哪！
公交车在冬天的曦晖里缓缓前行，刚刚冒出来的太阳又红又大，斜斜地从车窗照进来，还没有什么温度，但是依然能让人觉得温暖。一个山头过来，太阳不见了；一个山坳过来，太阳又升起来，不远的行程，竟然像经历好几次日出日落。
在一个站点，上来好几个人。一股酸腐的气味从背后涌过来，不用回头就知道，后面的人昨晚喝了许多酒，隔夜的酒气让人难以呼吸。
什么事儿要喝这么多酒！
不想去复原喝酒的场景，因为复原出来的都是自己喝酒的经历，而与身后的人无关。
走了不远，身后的人开始打电话，本地一个县里的口音，似乎在安排昨天没做完的事，让人觉得他的酒喝得很有道理——生活嘛，有时候有点欺负人，让你不得不表态，而要让一个男人毫无阻碍地说许多话，求人的、感谢的、诉说的，没有酒的帮助，实在太困难。
又一个电话打出去，用的是免提。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听不太清楚说的是什么。这边回：姆妈么呢噢？又跑哪段去嘁咯？……找我咧！她知道我呆哪圀吭！我叫小山去嘁哩，马上就到，不要急……
对面似乎是父亲，有个什么事情弄不了了，急着找儿子。儿子在路上，让一个叫小山或者小三的人替自己去处理。
说话时，酒气很浓重地飘过来，仿佛那胃子里装着一只馊掉的泔水桶。声音很大，想是对面老人的听力不太好，但是语气不莽撞，听上去很有耐心。
接着又是一个电话，是催促那个叫小山或者小三的人，让他抓紧去看看。
车子到了一个小站，后面的酒气消失了，估计那个人下车了，不知又去忙什么。
车厢里挤满了人，各人都在自己的事中奔波着，表情漠然，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心里都在演义着自己的故事，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人如果只是做事其实没那么辛苦，辛苦是因为在各种角色里穿梭。酒正是一种不安分的媒介，让人很方便地从一个角色跳跃到另一个角色，要不怎么很多场合都离不开这种苦涩的液体呢？谁说来着：人心里有很多角落是别人无法抵达的，只有酒精能够融解那里的块垒。
2017.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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