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听音乐的水珠
哦，天哪！

    音乐响起来，灯光红黄蓝绿地变幻着，一池清水随着音乐的节奏高低跳跃，左右摇曳，编织出一幅又一幅图案，绽开五彩缤纷的花朵。
    音乐喷泉？是的音乐喷泉。
    曾经在西安的华清池观看过一场历史剧《长恨歌》，以骊山为背景、湖面为舞台的水上表演，声光电维亚把山水都纳入了一个曲折而凄美的“帝妃之恋”。当时沉浸于故事激起的情绪之中，事后想：这些在华清池流淌千年的水如果能看懂这个故事，面对今人的眼神儿，会说些什么呢？水是不肯轻易说话的，它们欢腾着、跳跃着、荡漾着，一会儿宁静安详，一会儿细雾濛濛，一会儿泪眼婆娑，它们跟着故事的情节和情绪走，刚刚看过就忘掉了。水是会清洗的。
    几年前到重庆培训，朝天门对岸的音乐喷泉专门为我们开放了半个小时，主办单位负责人说，这是重庆很隆重的接待仪式。暮色初上，群山渐渐淡出，两岸灯火在嘉陵江里闪烁。音乐缓缓展开，喷头被音乐控制着，水被喷头控制着，人的情绪被喷泉的形状、色彩变化控制着。一曲高山流水过后，眼前的重庆和它的历史全都朦胧了。
    前年春节去新加坡，侄儿一家无论如何要带我们去圣淘沙看演出，却是在水幕上演绎了新加坡拓荒发展的神奇传说。那些故事在水幕上一波一波地流淌，说的是古人的事儿，看到的却今人的思绪。那是一个热带岛国，有人说阳光是上帝赐予这个国度的财富，那么水呢？四周是茫茫的大海，陆地像一叶漂浮的水草，如果不是这样的格局，这个国家就是另一种存在状态了。
    去年一个挺冷的晚上，本市一座公园的音乐喷泉启用，我们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跑去观看。有一次去淮安玩儿，一家人在钵池山公园的湖边坐了整整一个下午，静静地隔湖远望节奏不明的喷泉，猜测节奏可能是什么音乐……

    音乐喷泉、水幕影视不陌生，起初以为是人类在展示自己掌握水的本事，渐渐感受到水的灵动，那些水珠似乎听得懂音乐，也能理解人的心思。“水利万物而不争”，它们把人的情绪在空间排列出来，时而慷慨激昂，时而低沉柔媚，时而纷乱如麻，时而规整如画……然而，还有我不曾理解的——音乐喷泉的造型跟音乐何其相似，不过是一个在空间上展开，一个在时间里蔓延，繁华也好、清雅也罢，却都是转瞬即逝，绝不留恋曾经的美好姿态，不愿以固定的格调让人把玩，如果你想再次欣赏，好吧，重新再来，那时即便造型依然如旧，而观赏者的心绪已经变了——谁能听到两遍完全相同的《斯卡布罗集市》呢？

                                                 2017.5.2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