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脾气
哦,天哪!
夏天的雨猛下了一阵,突然就收了,连云彩都散了。留下水灵灵的蓝天,让浑身湿透的人望着发呆;留下一群一群红蜻蜓,贴着草丛沉重地起伏;留下满地亮晶晶的水洼,让满世界的男女老少跳着脚走路。天上却没有虹——不见彩虹,至少有十年了。
天气,就是天的脾气,谁能预报?谁能拿它怎么着?
天的脾气,古怪得很。几天前,海风还吹得人瑟瑟的,突然就热了,大海里的波涛像沸腾一样,煮着沉思千年的岛和从未触过一艘船的礁。
树跟虫子在黑色的夜里思考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树思考的结果是浓浓的荫和闪烁不定的光斑,虫子思考的结果是长短不齐的吟唱。天太热了,从白天热到夜心,热的结果是,当蛋青色的黎明从无边的黑夜里析出来,晨光下草尖上露珠早已站立不稳。
世上的一切生命都在烦闷地等待,而等待什么却并不清楚,眼前只有蔚蓝的天空,懒散的云朵,金灿灿的阳光——那些突然而至的雨呢?
雨突然就冷却了,然后落叶飘飘,一片金黄。
秋来了,天就清凉了。然而,虫子又开始悲伤。悲伤地期待曾经的春风温暖,期待曾经的繁花似锦,期待曾经的大雨瓢泼。期待往往让生命变傻,放着手里的事情,半张着空洞的嘴巴眺望远方,忘了期待的一切过后还是风雨,还是骄阳。
远方竹林里的鹧鸪、记忆中生蛋后的鸡鸣和屋檐下麻雀的啾啾交叠着。
世界是什么样子?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已然存在的总是千般不好,好的似乎总是理想,是天坛地坛,是道观佛寺,是祖宗祠堂,是一场又一场热闹的梦。
梦在现实的清晨蛋壳一样破碎,淌出一地蛋清蛋黄,或者挣扎出一只水淋淋的小雏鸟。
可是天气不会因为这些而改变,依然是密不透风的春雨,依然是无所不在的骄阳,依然是让人恍惑的秋霜,天气听命于更浩大的背景,那是我们不可预知的,是天的脾气。
2016.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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