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鱼哦，天哪！
清早上班的路上，看到一辆急驰的摩托车，货架上捆着钩非钩、叉非叉从来没见过的渔具——这也罢了，真正的渔家经常有些出人意料的渔具，比如用罐头瓶子捉八带鱼，用没有钩子的钓竿钓沙光鱼。让人觉得有趣的是，摩托车的两边还绑着很大的红色塑料桶，那毫无疑问是用来装鱼的工具了——你知道此行一定能捉到鱼吗？而且一定能捉到两桶？我说的有趣就是这种有备而来的架势和信心十足的劲头儿。
或许因为生活环境不是像海边以渔为主的缘故吧，觉得我们小时逮鱼是一件很不经意的事情。秋天到了，大河里的水渐渐落下去，小河沟大多干了，只因河床不平还残留一些水塘，浅的地方刀鱼已经露出青灰色的脊背，用铁锹挖点泥把鱼多的一段堵上，把水塘里的水用手或者铁锹泼干，鲜活的鱼便伸手可得了。因为见到水里有鱼之前不曾想过要专门去逮鱼，所以也不带盛放鱼的工具，逮到了，折一根柳条撸光叶子穿过鱼鳃串起来，拎在手里，若无其事地走回家去。
所以我们习惯说逮鱼，而不像海边人总是说捕鱼。虽然只有一字之差，里面包含的东西可就差别很大了——一个面对的是小河小汊，一个面对的是长江大海；一个充满闹着玩的情趣，一个满是以此为生的庄重；一个是小打小闹的俏皮劲儿，一个是大张旗鼓的宏大场面……这位骑摩托车的男人——真正的海边人很难看出具体年龄，只能这样不礼貌地称呼了——是逮鱼呢，还是捕鱼？看他的行头像是去捕鱼，可看他的行为又像去逮鱼，有点不伦不类的幽默。
记得一首歌叫《农家的小女孩》，歌词非常有田园气息：
竹篱笆呀牵牛花，浅浅的池塘有野鸭，弯弯的小河绕山下，山腰有座小农家。
戴斗笠呀光脚丫，小河旁尽情来玩耍，搓泥巴呀捉鱼虾，农家的生活乐无涯。
这里唱的“捉鱼虾”应该就是我说的“逮鱼”吧，因为吃是次要的，主要是好玩。
以前大人们常说“鱼头有火”，意思是逮鱼的乐趣可以抵挡严寒。——寒天抓鱼就不是我说的小打小闹了，那是为了过年。一群年青人看准一条河或者一个大池塘，连续几个昼夜戽水、捕捉，（就是古人反对的涸泽而渔）抓来的鱼又多又大，要够村里几百口人分才行。作为春节的序曲，戽鱼是一个仪式感很强的活动。动用人力物力都很多，其中排水的工具主要是“戽水斗子”，所以又叫“戽鱼”。
看看看看，我们这里又是要逮鱼又是要捕鱼，有人唱着歌“白发渔樵江渚上”，有人发着牢骚“长铗归来乎，食无鱼”，水里的鱼听了不知要吐多少泡泡指责人类呢。不过我们不怕，因为现在鱼已经不多了，小河里已经绝迹，大河里寥若晨星，大海里呢，十网九空已经不是谚语，就算鱼们都来骂，又能有多大声呢？
没有鱼逮或捕，人和鱼都会寂寞吧。没有笑声，也没有哭泣，好安静的水下世界。
2016.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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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7-21 08: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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