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成像哦，天哪！
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冲我喊：你是小孔成的像！什么意思呢？不明所以。但是这句话却像魇一样，不停地在头脑回旋，一直到早上醒来还迷迷瞪瞪的，仿佛自己已经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一个物体透过一个小孔投射在这个世界里倒置的影像。
关于小孔成像，我知道得比较早。好像是唐山闹地震那会儿吧，传说某村一户人家窗外有一棵桃树，有月亮的晚上，人爬到树上，屋里的墙壁上就会出现一个倒置的影子。当时传得神乎其神，跟地震也联系到一起了，人心就有些慌乱，那家人也不敢在屋子里住了。据说后来还惊动了公安部门去破案，以安定人心，可破了半天也没破出个头绪。有人扒着窗纸往屋里看，不小心把窗纸扒坏了，那影子从此消失了。
二哥当时在哪里出差，回来听说了，拿来一片硬纸板，在上面扎个小洞，把油灯放在一边，前后调整一番，我们就看到了火焰倒置的影子。“这叫小孔成像！”他说。当时我还很小，理解不了他说的那些原理，只是觉得好玩，到处去卖弄，于是邻近的人都知道小孔成像，那户人家的倒影跟地震毫无关系，不过是窗纸上一个破洞恰好造成了乡村少见的现象。
科学有时真的很神奇，不仅能解释生活中的诸多现象，还能让惶恐不安的人心迅速安定下来。可是，如果让科学去解释为什么出现个小孔成像人心就会惶惶，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因为那种集体情绪就像一个集体的梦魇。
尽管弗洛伊德一直想用自己的逻辑去解析梦背后的心理原因，但是我觉得那些结论也像一个梦魇，神神叨叨的。他能告诉我，是什么心理让我在梦里变成一个小孔成像的吗？连我自己都找不出答案呢。不过我不能不承认，他给我们解释梦提供了一个支架，让人产生了心理解析的意识。
我不想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像庖丁解牛一样割得砉然响然，我更想剖析让我成了倒置影像的装置。
我是小孔成的像，那么真实的我肯定与我隔着一张硬纸板，他在那边是个什么样子？比现在的我高大一些，也更真实可感一些，或者恰恰相反，是吗？
那个让我成像的小孔是什么？是人的瞳孔吗？那么，如果这个人认为我是诚实、善良的，真正的我是不是就是虚伪、恶毒的？突然想起来，人眼看到的事物是经过经验矫正的，已经不再是倒立的；如果依然倒立，那么这个瞳孔应该还不满三个月，还没有区分是非善恶的水平。这个思考让我欣欣然——至少，我这个倒影与真实的自我是一致的。但很快又不欣然了，因为我不知道矫正了我的“经验”是个什么样子，对我进行了怎样的“矫正”。
难道透过这个黑色小孔的仅仅是一个人的倒影吗？当我和众多的人杂沓地通过小孔而成为斑驳的影子，而且叠加在一起，可能就很难分辨出哪里是我的影子哪里是别人的影子了。况且，这些影子依然要透过有经验的瞳孔才能被人看见，如此循环往复，实在也说不清人或者说人的小孔成像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从来没被别人对我的看法困扰过，但因为有了这个成像的小孔，所以我也从来没这样害怕过自己的影子。不过一想到这个世界上到处飘荡着畏畏缩缩的小孔成像，心里又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看来，我真是让那句“你是小孔成的像”给魇住了。
20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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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1-08 08: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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