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时光哦，天哪！
人生是经不起精打细算的。
那天和孩子闲聊，我说：你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光只有五年半了。他说怎么会呢？我说：等你上了大学，就很少有时间跟我们在一起了——要到外地读书，要和同学聚会，要找工作，然后建立自己的小家……可能说这些话时语气有点沉重，孩子看了我一会儿，说：那我就不到外地上大学，也不在外地找工作，每天都回家来吃饭。
我笑笑，没反驳。我的经历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愿望很美好，而现实很残酷，没有人能跟着美好的愿望走，却不得不紧紧跟随现实的脚步。
一位退休多年的老阿姨到单位来看看，跟我聊起以前的同事，这个身体怎么样，那个家庭发生了什么变故，哪几个经常凑在一起玩，谁谁谁好久不见了。最后说到自己，她说自从老伴儿去世以后，基本上就呆在家里，害怕出来遇见不知情的熟人问起老伴儿干嘛去了。三个女儿都成家了，不在本地住。阿姨说：别的都无所谓，就是孤独，一天到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说完，目光垂下来，看着眼前桌子上一本书的封面，或许在回忆当年以书为伴的岁月吧。我也不说话。当年我刚调进单位时，她和所有老同事对我的关心一一浮上心头——端午节的鸡蛋和粽子，中秋节的月饼和苹果，过年时的糖果和包子，平时零零碎碎的小食……阿姨说：你是我们单位最小的嘛，大家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一年以后，开始有人退休、有人调出，我开始一个一个给他们送行。在一起的时光是短了些，可是在这座小城里随时可以找得到，或者因为那时自己真的还很年轻，所以并不伤感。可是去年开始有人去世了。
我说：怎么不跟那几位老同事一起去爬爬山？我记得以前她会跟他们一起去。阿姨说：我心脏不好，人家不敢带我到野外去。这真是让人担心的事——一个人在家里生活，心脏又不好。我说：我的电话号码还在吧？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阿姨笑了，说你们一天到晚忙，哪里有时间。我跟对门张老师说了，如果两天不见我出来晾衣服、收衣服，就来敲敲门。
阿姨又讲起有一次出去忘了带手机，几个女儿家打不通电话吓得纷纷托熟人来查看，晚上开车几十里跑来看望。说这些时，她的脸上全是笑意。然后说：生死已经无所谓了，就是让孩子担心有些不忍心。我已经七十多岁了，活到九十岁应该知足了吧？也就还十几年。
这就是我将来要面对的生活吗？不是这样又能是哪样呢？有人说，人生最大的苦恼不是不知道将来如何，而是明知道将来如何却无力改变它。当年我从事业单位出逃，正是因为一眼看得到自己的路和路的尽头。有意思的是，逃了一圈，最终还是要回到这条路上来，把剩下的路按照前辈的方式走完。
网上有很多人计算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
A说：我在外地工作，一年也就春节回家一次，真正在家的时间不超过5天。5天里，大概还有3天出门和朋友聚会、应酬。剩下的时间除开吃饭睡觉和上街购物，真正能陪妈妈的时间大概只有20小时。我妈妈今年五十有五了，如果上天眷顾妈妈能活到85岁，在她最孤独那30年里，我能在她身边的时间不超过600小时，也就是25天，还不到1个月！
B说：我和父母在同一个城市但不住在一起，每周六都回家看父母，相当于每周8小时左右。一年52周，一年陪伴妈妈的时间是416小时，母亲已经65岁，以寿命为85岁算，20年乘以416小时，我还可以陪伴母亲346天，1年不到。
C说：我住在父母家里，父母白天要上班，所以真正相处的就只有那1个小时左右的晚饭时间。而我每周大约有3天在家吃晚饭，也就是说，我每周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只有3小时，一年就是156小时。妈妈50岁，85减去50等于35年，35乘以156小时等于5460小时，相当于227.5天，也就是7个月零17.5天。
这些朋友发现了和父母在一起时光之短暂，幸好父母还在，还有改变的机会。那些父母不在的人连计算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还是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光，即便不在一起还在时刻牵挂着。跟其他人呢，跟同学、老师、朋友、同事呢？人和人在一起的时光实在是太短太短了，可有些人还要制造出许许多多的事端，弄得彼此形同陌路甚至如怨敌，真是太没意思了。
账就是这样了，时光就是这样了，唯一能改变的就是在这点时光里做点什么。
2015.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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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05 22:5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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