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雨

哦，天哪！

    天气预报说要雨转晴了，电视、手机、网络都这样说，于是我就信了。明天要晴天了，朝阳又要从山顶朦胧的树缝透过来了，小鸟又可以扇动轻快的翅膀远行或者归来了，哪位老人在街角空地种的扁豆花又能闪着紫红色的露珠了……真好！

    可是我的梦里却下了整整一夜的雨，淅淅沥沥，潮湿阴冷，绵绵不绝，几次把我从走向梦的深处泥泞的小路上拖回来。我在梦的边缘挣扎，我不想回到雨里，连续的阴雨，连续的阴雨啊，我已经受够了。

    我在挣扎中做着离奇古怪的梦。梦里登上一座蓝色的山，去干什么记不得了。和母亲一起在雨里，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好像去找一个人，找谁，模糊了。还有许多孩子在雨里跋涉，穿过一片芦苇地——肯定是睡觉前读莫言的《蛙》留下的痕迹。我无法将这些片断连缀成一个有意义的单元，心里充满焦灼，这一定又是白天写那篇三万多字的报告留下的阴影……雨一直下，淅淅沥沥，阴冷潮湿。

    梦是在窗子上一片晴脆的晨曦中结束的。拉开窗帘，天真的晴了，秋光清朗，草木一新。其实下雨也挺好的，可以涤荡尘埃，让人在迎接晴朗的时候感觉像拉开一层大幕，进入全新的生活，过去和眼前成为两段藕断丝连的历史。

    但是一夜的梦的残痕依然需要答案：为什么一直在雨里？为什么会和去世多年的母亲在一起？为什么那座山是晶莹的蓝色？启动电脑，把自己关于梦的困惑发到网上——现在的网络真好，什么问题都有人回答——仅仅几分钟，就收到一长串回帖，有人从生理学的角度解释，有人从占卜学角度解释，有人从心理学角度解释，有人从环境学角度解释，角度不同，对问题的看法也不同，让我一会儿豁然开朗，一会儿如坠云雾。

    看到最后一个帖子，我一下子释然了。帖子说：梦雨，不是口渴了，就是想尿了；或者想哭。——原来都是我自己的事儿，那就好，至少我的梦不会干扰到别人。其实我只想睡一个晴朗的觉。

                                                       2014.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