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你也是柔软的

哦，天哪！

    我想，那天的会议肯定有很多让人听了比不听更觉得泄气的内容，否则我不会睡着的。我曾在同事面前吹过牛皮：我一边打瞌睡，一边能做会议记录。但是那天的确是睡着了，以致于后来同事来问我那个什么专项行动怎么安排，我竟然一无所知。翻开会议记录，一二三四，从头到尾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单单忘了这一项呢？

    好在现在处理工作，会议过后还会有各种形式的通知、短信、平台，打开文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该怎么做了。原来是某中学有十名困难生，与我们十个人结成对子帮扶的。这个很乐意做。为孩子们，做什么都不会厌烦。采取什么形式呢？这得好好考虑，听说很多孩子虽然家庭状况困难，但是不愿意接受所谓的资助、捐赠。我不认为这是虚荣心。你想，如果一个人非常开心地接受别人的捐赠，这个人还有什么希望？有人说，寄居蟹其实也是可以长成大蟹的，但由于满足于安逸的蜗壳，坐等潮水来时带来的那点食物，所以只能住在多大的壳里就长多大。

    从生活角度来考虑，给孩子买点实用的东西可能更好一些，比如衣物、文具什么的。但是我们不知道孩子们喜欢什么样式的，无法下手。我觉得买东西，最不能为别人作主的不是东西的实用价值，而是审美情趣，尽管接受者挑剔时可能大多从实用性方面入手，而实际上常常是“没看好”。电话和校长联系，希望校长能够提供一些参考意见。校长说，从需要角度讲，实用的东西可能更直接，但是孩子们大了，这种直接的帮助可能会触及自尊——还是送点书给他们吧。

    意见统一了，热心的同事立即展开行动，从网上精心挑选送给孩子们的书。

    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可以励志，那个叫圣地亚哥的老渔夫坚守84天，终于捕到了大鱼，他说：“人生来不是被打败的，你可以打倒他，可就是打不败他。”我们希望孩子们能看到这句话，勇敢地面对眼前的困难。书里还有个叫曼诺林的善良的小男孩儿，可以成为孩子们学习的榜样。最主要的是，老人生活的那个小岛，并不是繁华的都市，甚至人们的生活也不富裕，但每个人的生活目标明确，关系自然。这本书应该介绍给孩子们。

    龙应台的散文一直很喜欢。《目送》主要是写作者的母亲和家乡的，细腻的感情、柔软的心常常让我们在坚硬的生活中感受到人性的美丽；《亲爱的安德烈》是她和长子的通信录，是一位身为高官、学者的母亲和孩子的对话，我想一定能给孩子们一些启示。这两本书应该让孩子们都读读，想一想到底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钱钟书的《围城》，用幽默的语言刻画了百态人生，孩子们应该懂得生活是复杂的，人也是复杂的。小说中“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内的人想逃出来”的哲思，可以帮助孩子们理解世人的心态，至少可以告诉他们人生不应该如此浮躁。

    柴静的文笔极好，她对生活的观点也是相当鲜明的。她的《看见》既写自己的成长经历，也写社会上发生的各种现象，特别是汶川地震那部分，很值得孩子们了解与深思：那些罹受苦难的孩子应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与他们相比，自己现在的生活是不是还应该算幸运的？人的不幸有千万种，只有面对和改变，抱怨是毫无意义的。

    我们讨论了很长时间，最后达成一致意见：哪怕有一个孩子从这些书里得到一点点益处，送书也比送衣物更有意义！

    书来了，一本一本搭配起来，打成捆。哪一本放在最上面呢？封面要亮一些，书要薄一点，让孩子们看了想读。最后就把《老人与海》放到了最上面。

    今天把书送过去了。跟校长对接，请学校把书转送给孩子们，我们不和他们见面。听说有些捐赠过程中，捐赠者总想鼓励鼓励孩子，举行仪式和孩子见面。用心是好的，但是让孩子们局促不安，低着头，嗫嚅着说一些感谢的话。与其这样让孩子难堪，不如省去这些环节。——只要孩子们好，就好了。唯一做得不到位的，是没给孩子们写几句话，这是可以做的。

    整个过程中，我们的心里是柔软的，这样不会刺痛孩子们敏感的神经。我们也相信孩子们的心里也是柔软的，能够感受到来自老师、长辈的温暖。

                                                     2014.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