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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牌记

(2013-10-11 08:13:21)
标签:

车牌

黄牛

钞票

汽车

分类: 生活絮语

上牌记 上牌记

哦,天哪!

    车子提回来已经好几天了,今天请朋友和我一起去车辆管理所上车牌。一路上聊着车子的事、工作的事,眺望着秋天的山野,兴冲冲的。

    由于一直和车辆管理不打交道,对车管所迁址不甚了了,直奔原址而去,结果在大门口茫然了很久。几经周折,终于在十几公里外的市郊找到了。车开进大门,就见偌大的院子里到处都是车辆,大的小的、新的旧的、牛的菜的,让人头晕目眩,感叹:空气质量不下降才怪,除非汽车都用清水作燃料。好歹找到检车处,横七竖八的车子挤得水泄不通,只好挨挨挤挤地排队。一回头,身后又跟上来几十辆。有位手艺偏潮的女士,车子斜棱着插进车队,再也无法移动。心里暗自庆幸,多亏请了高水平的哥们儿来助阵,要不光是这队就排不进去。

    和“黄牛”接了头,把资料都交出去。——不好意思,大厅前有个很高大的牌子,清楚地写着“不要相信黄牛”,可是我不能不找黄牛,因为凭自己渺小的力量和空白的经验,别说挂牌了,单是找这个处那个处就把我腿跑粗了,多了不敢说,三天时间肯定需要。朋友说:咱们国家,不管做什么事,有本事的找熟人,没本事的找黄牛。这可不是笑谈,是事实。你想通过正常渠道、正常程序、正常思维办成一件事,肯定是头脑不正常。当然了,偶尔也能办成点小事,可是你心里会感觉非常不踏实——没找人,这事儿办得靠得住吗?所以,不要动辄指责国人规则意识差,不要嘲笑国人不肯排队,不要瞧不起国人一弄就一哄而上,乱中取胜是咱们的法宝,不信你让以严谨著称的德国人来上个车牌试试!

    排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前进了一米多。心里着急,打电话找黄牛。黄牛也挺牛,说急也没有用,耐心排着吧,还有昨天来的到现在还没拿到牌子呢。跑到检测处去看看究竟,竟然没有工作人员在工作。靠!回到车子跟前,身后的几十辆车已经绝尘而去,知难而退了。朋友鼓励我:要耐住性子,早晚能弄上。两个人一会儿抽烟,一会儿喝水,一会儿翻看车辆说明书,一会儿打开音乐或者收音机,变着法子打发难得的空闲。终于排上了正道,心里的希望就像傍晚的霓虹灯,光彩与时俱增。突然宣布,下班了!都是靠上班吃饭的人,对下班特别理解,总不能因为你们等得心焦就不让人家下班吧?

    和朋友下车,到外面找点吃的。只有快餐,质量就不能提了,还缺少温度,十块钱一份,不吃你就饿着。让人好奇的是,有的快餐摊儿在大门里,有的在大门外,不知这里的分野又在何处。顺便到路考大厅瞄一眼,差点把舌头吐出来。一群待考的男女,坐在灰塌塌的水泥地上,宛然现代版的难民。朋友说,过几天你也要到这里坐等了。我麻着头皮笑:实在不行我就不考了,不是有的车贴写着“俺的驾照是找熟人办滴”嘛,咱找不到熟人,花钱买行不?

    中午上班挺早,一点钟。好在熬得住的人已经不多了,半个多小时就排到了。工作人员用手捏捏这里、摸摸那里,然后签字通过,耗时不足一分钟。我靠!为了一分钟的检测,我们等了四个多小时。心里好生奇怪:新车出厂时有质检,从4S店提车时有质检,为什么上牌的时候还要检呢?朋友说:人家收了你的费,不做点事儿怎么好意思呢?也是。

    接着又是等待,等着那些纸片片在一些看不到的地方陪着蜗牛旅行,打上一身的红戳子。

    一切都齐全了!朋友说自己编个号吧,不过要十五天以后来取。我坚决放弃早已想好的号,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再到这个地方来。又舍不得花大价钱买那些夺人眼球的发财号,于是选号,碰运气。单子又递进窗口,可是不多的几份行车证就是打不出来。只好再去求黄牛。黄牛说:今天恐怕够呛,明天领牌儿差不多。我说:兄弟,看你和里面人挺熟的,不能帮忙催催?我也是上班的人啊,哪能天天请假呢!黄牛手里的活也不多了,有心情和我扯淡:刚才有个人想加快,交了二百块钱,你也看见了,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然后拿不置可否的眼睛盯着我。我说:我是选号,不能快一点?他说:我打一次电话进去,就要给人家一份钱啊。看你还蛮和气的,一百块钱,五分钟搞定。给了他一张印着领袖头像的粉红纸片,果然五分钟就出来了。原来如此!看来领袖的威力还是让公务员们敬畏的,这可能是料事如神的老人家生前不曾料及的。

    终于可以上牌照了!黄牛站在夕阳下面带微笑,对我说:看见排在你前面那个老头没?东西还没出来呢。对我耍态度,出来我也不给他,让他明天再跑一趟。我……靠。黄牛也手握生杀大权啊。想想有些后怕,早上来的时候把4S店开的一张粉红收据落家里了,还想和上面写明的“上牌员”说说有没有变通的办法呢,后来看他忙得不亦乐乎就没好意思,又交了四百块现大洋,要不是出手果断,今天我就白耗了——整整一天时间啊!不过突然悟得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是饿不死人的,凡是有权利的地方就会自然地滋生出三产、三产的三产,三产的三产的三产……这些本来无事可做或有事不想做的人,靠了某种条件当上了黄牛、黑牛、花牛,轻松自如地把原本与其毫不相干的人的钞票心安理得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他们到底产出了什么呢?我茫然。

    车子总算是有户口了。得到政府的认同,我的心里感到无比的幸福和自豪。一天时间算什么!几张钞票算什么!人活的不就是个名分嘛。——靠……

                                                         2013.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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