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殇
哦,天哪!
我喜欢把很多事埋藏到时间里,让阅历来发酵它们,不论好坏,总有一天它们会散发出醉人的芳香。所以,当我呵护了四年的凤凰树不明所以地枯萎以后,朋友问:怎么没见你写它?我说:目前,这件事对我而言还是一个痛苦,我必须等待时间给我答案。
暑假一家都要外出,特别小心地把栽着凤凰树的花盆搬进屋里,浇上水,防止太阳过晒把它干死。从东北回来以后,发现它的叶子脱落一地,和它长在一个盆里的野花叶子也打蔫儿,心想一定是阳光不充足,把它们闷坏了,赶紧搬回阳台进行救治。可是很可惜,那株野花很快恢复生机,而凤凰树却从梢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向根部干枯。说不清当时的心情,因为不经历怕它干又怕它淹的纠结,没有在深秋初冬抱着它到处寻找太阳和温暖的惶恐,没有冬天看它落光叶子担心它无法呼吸的沉闷,没有春天盼着它快点醒来长出第一片叶子的焦急——没有与它用心共处的日子,是很难感受到一棵小树的死亡意味着什么的,因此也就无法体验那种后悔与沮丧。
孩子说:我从小就跟你一起搬来搬去,怎么又让它死掉了呢?是啊,那时候他才几岁,听我说
凤凰花像火一样红,他就陪着我年年种凤凰树。好歹这一棵种成了,他又陪着我到处给小树找温暖;搬家的时候一定要亲自抱着它,谁也不许碰。他希望小凤凰树能和他一起长大,等他走向高考考场的时候,凤凰花能在枝头红红地开放。孩子妈妈也责怪我:你能不能不要再种了!种子在那里还有希望,种出来又死掉,什么都没有了。可是,种子不种到泥土里,算什么希望呢?我只后悔外出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它寄存到邻居家。太喜欢,所以不放心啊!
前几天,养在阳台上的栀子花也有一棵开始打蔫儿,最终也死掉了。而和它同在一个花盆里的那种野花却长得很恣意。这让我很生疑,是不是这种野花欺死了凤凰树和栀子花?经过讨论,一家人觉得这种野性的花肯定是罪魁祸首,一致决定铲除它。当我很费力地把它折断,才发现这种草本野花的确非同寻常,它的根系发达到不容任何植物与之共生的程度。而且,被折断的根没过几天又长出新的芽。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
说来也不是鸠占鹊巢,应该是我们引狼入室。去年“十一”期间去爬山,看到山坡上这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开得异常茂盛,粉红色的喇叭花几乎把一片山坡覆盖了。从地上捡了几粒胡椒一样的花种子装进口袋里,却忘了掏出来,洗衣服的时候在洗衣机发现了它们,顺手把它们放到花盆里,没想到它们春天就发芽了。看它们长得油光光的叶子,挺可爱的,就没有拔掉,谁知就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是谁的过错呢?野花吗?似乎说不过去。它们原本好好地长在山坡上,是我们把花种子带回来的,难道要让它们不经同意就不要发芽、不要生长?我们吗?我们对美的喜爱造成了美与美的相互残杀?如果说热爱美也是一种贪,无论如何是不好接受的。但是我们因为无知造成残杀、又参与了残杀这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的。
秋渐渐深了,花盆里枯死的凤凰树枯黄地诉说着花盆的寂寥,挣扎着长出新芽的野花似乎也在不屈地控诉自己的无辜与委屈,都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余地。如果一定要从中总结出什么来,也只有一句话:花草并不都是因为春去或者秋来才凋谢枯萎的。
2013.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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