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开
哦，天哪！

    天气刚刚有些转暖，窗台上的太阳花就开了。
    其实它没必要这么心急的，毕竟今年春天来得特别晚，到现在还乍冷乍暖的，万一时节不对，岂不是又要遭受一番磨难？再说，当初把它带来，只是因为新房子里没有一点绿色，太阳花是有宿根的，好养活，没有给它什么特别的关爱，何必急着为我装点还很萧瑟的季节呢？
    然而，既然它觉得条件已经满足了，花该开了，那就开吧。粉色的单瓣小花，在缺少阳光的绿叶间怯怯地绽开，让人觉得特别娇弱，完全不像在室外时那样泼辣。不过只要是花，总是让人喜欢的，哪怕再平淡的花，颜色的调配也是最细腻奇特的，如果让人来调制，根本就不可能弄出如此自然、如此恰到好处的色彩。就冲这一点，谁都没有理由不喜欢花！何况太阳花的颜色并不平淡呢？那透明的粉红，在阳光下像轻轻闭上的眼睑，有点山野女孩儿突然羞涩的气韵。
    养花除了喜欢它们天然的颜色，很多人还喜欢花的香气。据我的经验，大部分花都是有香味儿的，这香味儿从哪儿来？泥土，空气，还是太阳？有时闻着那缥缈的花香，世间万物的个性与关系简直就像一个破解不开的梦，真真实实地在那里，去又毫无办法去把握它、弄清它。太阳花是没有香味儿的，凑近了，能闻到叶茎上淡淡的清苦味儿。这就让我不解了，既然叫做太阳花，就应该有太阳的味道，为什么如此甘于清淡呢？我知道，有些花的香味儿是为了吸引昆虫，那么没有香味儿的花该怎么办？当然，还有的花散发出来的是刺鼻的臭味儿，应该是拒绝亲近的意思吧。当然，我这是作为一个人的理解，花自有花的道理，我曾亲眼看见很多蜜蜂在太阳花心里飞来飞去，甚至那些闻着让人头晕的花也会有蜜蜂光顾，只不过是人类的嗅觉没有能力欣赏那些花的芬芳而已。
    在我见过的花中，从花形上看可以分为两种：每朵花花形都完全不同的和每朵花都完全相同的。我这样说，只是肉眼的观点，没有任何哲学的意味。花形各异的花让人惊叹，怎么同一株花可以长出千差万别的花朵呢？花树或者花草准备开这些花的时候是如何构思的呢？大自然的奇妙真的很难用科学去论证，每个物种自有独特的生存法则，那一定是一组神奇的密码。太阳花似乎属于后者，不光每朵花长得出奇的相似，就是每片叶子也是由三个心形叶片组成的。这同样是一组无法解读的密码，只能惊叹它们那么纤细的叶脉和花瓣上的纹路，竟然能如此规整地按照同一种思路布局。多样往往比一致让人惊喜，而一致，往往比多样更让人震撼。
    没事儿的时候，我经常站在窗前看这些太阳花，花、叶、茎，用目光一点一点去探询，毫无结果，我就突然抬起头来盯着还不很强烈的太阳看，希望能从那个给世界带来温暖和生机的星球上找到与太阳花对话的语言。太阳光的色彩很玄妙，我读不懂。有时会有几只小麻雀突然飞来，大约也对太阳花很感兴趣，站在寒风吹过的护栏上隔着玻璃往里看，终于没有读懂太阳花，似乎也没有弄懂我的表情，吱吱地打一声呼哨，像子弹一样射向悠远的天空，寻找自己的生活密码去了。
                                                         2012.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