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春
哦，天哪！

    按理说过了春节就应该属于春天了，所以尽管天气还是很冷，可是心里已经不再惧怕，走在寒冷的风里，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腰板、高抬起头来，一副心有春天冷奈我何的架势。
    年初五的下午，孩子在家呆得无聊，决定带他到郊外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春天的迹象。选择的路线很远，以为最终要坐公交或者打车回来的，没想到竟然走回来了。
    这条路上有两所新建不久的学校，其它的就是几家货场，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景色看的东西，一路走过去几乎没遇到行人。路边的花草树木按照人的意志煞有介事地排列在那里，有的是落叶的，有的不落叶。落叶的自然一派萧条，被人冷落了一样站在寒风里；不落叶的似乎也不敢过分张扬，低垂的叶子上落满了灰尘。这不能怪它们，整整一个冬天没有下雨了，或许它们早已忘了生机勃勃的那份酣畅——如此漫长的冬季，如此冷清的环境，它们能把生命的活力展示给谁呢！学校都还在假期里，从门口望去空荡荡的。
    路的南侧是一片不很整齐的芦苇地，干枯了的芦苇在风中轻轻地摇曳，倒是很有些韵味。芦苇是不怕干枯的，甚至干枯后的芦苇比有生命的时候更有味道。心中一阵欢喜，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植物都要有生命才可爱，并不是所有的风景都必须展现生命的活力，并不是所有的美都需要春天。
    在很荒远的地方折向市区，年节期间车辆寥落，道路特别开阔，让我觉得正在走向一个陌生的城市。远远的前方横跨着高速路立交桥和陇海铁路桥，两条交通线呈半径不一的弧线伸向远方。我喜欢这种大幅度跨越的气势，喜欢这种不知通向何处的大弧度，它们可以把人的思路带到一个不确定的方向上，带到一个无限可能的季节里，于是觉得前方遥远而苍茫，觉得心胸开阔而悠远。弧应该比圆更美，因为它不告诉你它的圆心在哪儿，也不告诉你它从何而来、向何而去，让你觉得自己就是圆心，而那看不到的起点和终点就是你思想的半径所能抵达的地方，谁能够把那么远的地方想象得和眼前一样清晰呢？于是那条弧线就有了无数种可能。
    无数种可能是人生的动力。试想，如果人生下来就知道自己未来的一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就像我带着孩子在寒风里走，虽然知道春天的脚步声还不足以震动冰封的大地，但是走出去，就有可能发现春天的迹象，比如小鸟飞翔的姿势、火车载来的味道、风吹过枝头的声音什么的，用心去寻找，总会有所收获的。
    近几年开发出来的这个小区很大，也很漂亮。我们从火车站前的匝道走进去，仿佛远行的人回到家乡一样。春节的气息扑面而来，满街红红的灯笼，红红的春联，红红的窗花……人真是能干，经过人双手的点缀，似乎路灯杆、寒树、门窗都在开花了，让人心里暖暖的。
    走回家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下去了，西边的天上挂出一枚弯弯的月牙儿，崭新的。孩子累极了，疲惫地质问我：你说郊外好玩，哪里有春天？我笑着告诉他我也没看见，但是路边很多东西让我想起了春天。他说：那还用你说，春节过后就该是春天了。孩子总是看重必然的，而人经历的事情多了，可能更相信偶然。
                                                                 2012.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