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没有女儿，可是我偏偏希望有个女儿。看到商场里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衣服，看到邻居家那些小公主一样的女儿，羡慕得不得了！儿子没出生的时候，我天天盼着是个女儿，可是大婶大妈们都说是男孩儿，出生以后就真的是男孩儿。没办法！
命里没有女儿，我就只有另想办法了。
先认了一个干女儿，叫婧宜，长得小巧灵珑的。有了她，两家的感情就不同一般了，每年过年都要到一起聚一聚。听着她干爹干爹地叫着，很是那么回事，乐得我里里外外地忙乎也不觉得累。从小学二年级就看着她长大，现在已经初二了。
有一次我们去小学检查，他们正在上操，她老远就看见我了，还要绷着小脸，一副什么都打扰不了的样子，刚刚宣布解散，她就一路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干爹，我和同学去玩了！又一溜烟地跑了。
还有一次搞朗诵比赛，我是评委，他们集体表演结束了，一个同学下场时转错了方向，吓坏了，以为要扣分，她瞅个空子蹭到我身边，小声说：干爹，刚才那个错误会扣很多分吗？我逗她：你说呢？她抓抓头：也不是什么大错哈，关键是朗诵好不好，少扣点吧？我说：不扣了。她高兴得忘了是赛场，大声地叫起来。看看，这么小就知道走后门了呢！
儿子个个出生时，脐带绕颈，在恒温箱里住了好几天。她每天下午放学后，都要让她妈妈带她去医院看看，和我并排坐在恒温箱边上，小声地说：个个，个个，姐姐来看你了，你快强壮起来，我想抱抱你！……后来儿子从恒温箱里出来了，她来时就抓着他的小手，要盯着他看好久才回家。很让人心疼。
今年暑假回去见到她，赶紧向我汇报：我两天前刚从厦门回来，可惜是集体行动，没敢去找你！我算了一下，她到厦门的时候我正在回去的火车上呢。于是我们就有了关于厦门的话题，讲榕树，讲湖里山炮台，讲鼓浪屿……她简直就是个小话匣子，居然还和我谈起集美更适合居住的各种优势。孩子长大了，真快！
我的另一个女儿和我见过两次面，加起来有一个小时时间，是组织分配给我的，家在宝鸡。她的名字我舍不得说，她的爸爸叫王贵成，和我是正宗的本家兄弟呢！当时我们区和宝鸡结成帮扶对子，每人认领一个孩子，负责他们三年的学费。我一看到她爸爸的名字，就把她认来了，同事都笑我：你可不会让外人讨一点便宜哈！
暑期里两地教育局组织活动，宝鸡选了三十多个孩子过来，和帮助他们的叔叔阿姨见面，我的女儿就在其中。头一天晚上他们在我们区文化宫广场搞了一个演出，那时我还没有见过她，就一边看节目一边等，心里充满了那种幸福的焦急。演出结束了，好多人去找宝鸡方面的老师，认领自己的孩子，人挤成了一团。我在外围观察着，就看到一个小女孩长得清清秀秀的，总觉得她就是我的女儿，又不敢乱认，怕不是会伤了孩子的自尊，就远远地叫她的名字，她就真的跑过来了。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那感情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我问了她家里的一些情况、她的学习情况，她有点拘谨，加上时间已经很晚，就匆匆分手了。
第二天局里组织他们去看大海，我要安排公安系统普通话测试，没能随行。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边给测试员敬酒一边说：今天我有一个大喜事儿，我宝鸡的女儿来了，一会儿要去见她，不能喝多，大家包涵！都是极熟的朋友，一听说是帮扶的事，都很热心，纷纷表示祝贺。我说：不要只说空话啊，作为长辈应该有点表示吧？大家齐声同意，于是我就把几个走得特别近的哥们儿的测试费给没收了，一个哥们儿开车送我过去。女儿从楼上下来，喊我叔叔，我说不行，叫我爸爸吧，她红了脸就叫了。孩子一叫爸，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温柔。我说：爸爸今天没有时间给你买学习用品，几位叔叔听说你来，让我给你带了点见面礼，你自己买，好吗？孩子看到厚厚的一叠钱，直往后退，说：太多了爸爸，太多了爸爸！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睛就酸酸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回家好好读书，将来就到这里来工作吧，让我看着你长大！她是独生女，否则真的想把她留下来呢。下午他们还有集体活动，我也还要工作，竟然没能再见到她。
后来我就过起了四处漂泊的生活，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教育局说她又被别的同事认领了。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当时她在读初二，今年应该到高三了。如果她能够看到我这篇文字多好啊，她一定会和我联系的。下次再回老家要去找找她的联系方式，担心她考上大学经济上会有困难。
人真是很奇妙，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当孩子一叫出爸爸，就有一种割舍不下的牵挂，真想把她们带在身边，看着她们一天一天地长大。我相信她们一定也会想起我，想起那个她曾经叫过爸爸的长辈。
2007.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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