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冰糕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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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就是一个馋嘴的小孩,班里的同学拿钱买冰糕,常常令我望眼欲穿,只是不知道哪年哪月轮上我来享尽那个美味儿。偶然父亲给我们姐弟四人每人买上一块冰糕,就觉得象过年似的。到了小学五年级,我跟父亲去他的学校上学,才知道吃苦是什么。不要说住宿打地铺挨蚊虫叮咬,就连喝水都成了问题。
伙房的师傅老嫌工资低,常闹着辞职,每逢麦收忙季,便供应不上热水。我们都渴得干咂嘴咽吐沫星子。那些年,小学和初中还没分家,那些为走出农村而努力奋斗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每天都忘我地努力学习,遇上没开水的日子,也一下子变成了“联合国难民”,每天端着个空水缸子,干瞪眼围在教室门前。好在我这人天生不怎么爱喝水,凑合凑合还能过得去吧!可是每逢卖冰糕的驮着大箱子溜进学校,便忍不住干砸着嘴动了馋瘾儿。下课了,好多同学都吃上了冰糕,唯有我在那儿忍看别人享受。大约是年龄大点了吧,心眼也多了,不知怎么竟大着胆子向同学借起钱来了。呵呵,可能是校长女儿的面子吧,一下子同学竟不避讳,争着同意借给我。我乐得坐收渔利,破天荒地去买冰糕吃。那时的冰糕也不知用什么造的,吃起来竟是那样甜!
天热,冰糕能够让人从嘴里凉到心里,把浑身的热卸去一半。冰糕的甜味就如今天的蜜水一样,惬意受用。感觉这世上没有什么样的享受能够这样舒爽了。我恨不得那冰糕能够象孙悟空的金箍棒那样能够长长,让我吃个饱吃个够。可惜,世上没有神奇的事情发生,冰糕还是在我的嘴里融化尽了,丝丝凉意不断从嘴边溜过,甜蜜的感觉竟然长留舌面,让我不停地咽着生津的口水,不断地享受那泯留的美味儿。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觉得那甜味终于消散去远了,方才迟迟地告别那一缕缕美好的感觉。
冰糕如此之甜,让我象似中了邪魔一样贪吃,以至于每每看到那白色的冰糕箱子远远地停在教室门前,便忍不住向同学借钱。呵呵,校长的女儿面子真大,那钱就借得象流水似地源源不断,那是我唯一能够享受到的“特权”吧!我也不知吃了多少支冰糕,却一一记得借了谁的钱,包括钱的数量。可是有一天,忽然“特权”不灵了!没有人愿意借钱给我了。怎么回事?总算有人大着胆嚷起来了:你借我的钱还没还呢!这时我忽然想起还钱的事了。唉,我还得动动脑子想办法凑啊!5分钱块的冰糕,意然累积了好大了笔了!
为了尽快还同学的钱,我跟你亲说谎:老师让买笔记本,需要一元钱。父亲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唉,想起父亲看望那些初中贫困生的情形,心里真有说不出的味道,十元钱在那个年代里可不是小数目啊!父亲不加思索地掏出来递给那个学生……而眼下的我,却为区区两三元钱为难了!好在先还上一部分“债务”,且算是“分期付款”吧!这钱还得跟现在的房贷差不多一样艰难,既要留心还要小心。父亲是个粗心的人,有一回我偷偷溜到他的宿舍里,装作帮他收拾衣服,悄悄从他口袋里,拿出几毛钱。呵呵,吃冰糕的事可不能让他知道,小孩子嘴馋,当然要挨上一顿狠揍,当着那么多的老师,同学,这可不容易说出口!还好,父亲竟然没有看出来口袋里的钱少了。再后来有一回,父亲脱下他的褂子,说是让我帮他洗一洗,他实在忙得没有时间。哈!天赐良机啊!我赶紧翻看父亲的口袋,老天啊!里面竟然还有拉下的几角钱!于是那钱又分期还了几位同学。看我一次次地还钱,同学们对我也放了心,当然也没人“催债”了。过了一两个星期,父亲带我回了家。眼看渐渐到了考学时间,同学的债还没有全还,我便告诉了妹妹。妹妹说:姐姐我们帮你,我俩攒了一块多钱,够你还给他们的了!在妹妹的帮助下,我终于还清了自己的“债务”。每每看到那个白色的冰糕箱子到来,我也不敢再提吃冰糕的事了。好在学校里的开水也能按时供应了,也不觉得那么口渴了。可我一直觉得那冰糕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难得美味呢!
后来,我考上了重点中学,从那个小学里走出去了。我告诉妹妹学校里的冰糕如何好吃,将来有了钱,一定让她们吃个够。可是,炎炎夏日,母亲让我买几块冰糕给弟弟妹妹,剥去那花花绿绿的冰糕纸,却再也不是在学校里吃到的那个味儿!很多年后,冰糕各式各样,无论奶味冰激淋,还是伊利蒙牛巧乐滋,再吃不出当年那个神奇的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