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北京话有骂人的意思。说某人诸多劣行劣迹、品行操蛋之极,称之为鸟人。
九十年代,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曾经上演过我国著名剧作家过士行先生的剧作《鸟人》,独到的视角,机智诙谐幽默的对白,众多艺术家的精彩演绎,令话剧《鸟人》在话剧界引起很大轰动,好评如潮,而那些街头巷尾、小树林儿、后海边儿提笼架鸟的养鸟爱鸟的人们则随着《鸟人》这部戏走进人们的视野,他们,有了专属代名词——鸟人。
被称作鸟人不为过,一些人,竟是爱鸟、惜鸟甚于生命的人。
我曾先后养过一只美丽的画眉鸟及十四只娇美的金丝雀,那是在后海附近后圆恩寺胡同里,北京儿艺圆恩寺影剧院的三层小楼里居住的那段日子。身形一米六八点五的我加上十四只金丝雀共同生活,被人称作蜗居的六平米小屋成为名副其实的鸟窝了,更何况,我那十四只鸟儿是散养放飞的。
贵阳阳明花鸟市场

无题

这只笼子里的鸟儿勾起我对眉眉 ——
一只来自四川大巴山的画眉鸟无尽的思念。
北方长大的我酷爱竹。1990年的五月底,在四川万源县拍摄电视剧《血红山杜鹃》的最后一天,面对那满山遍野清翠的竹林,倾听着山林中悠扬婉转清脆动听的声声鸟啼,我有许多留恋不舍。下午拍摄快要结束时,一位当地文化馆的朋友给我提来一个蓝布篓,待把那蓝布轻轻向上提起,原来竟是一个非常精美的竹编的鸟笼,更让我惊喜不已的是那鸟笼中,有一只神采奕奕的鸟儿稳稳地站在笼中央的一条横杠上,通体黑亮的羽毛,一对亮晶晶稚气十足的黑眼睛,一条短细的鹅黄、一道细长的洁白,两条线在眼睛周边似那京剧青衣画笔精心勾勒出的长长眼线,真真地一个妩媚万千万千妩媚,娇艳红鲜的嘴巴,嫩黄有利的一双脚爪,漂亮,镇静,气宇轩昂,俨然一副王者风范。朋友告诉我:这种鸟叫画眉,这是山里的画眉王,这座大山里属它叫的响亮,这座山林是它的。我爱极了这只鸟儿,我叫它:眉眉。它竟然欢快的扑闪着翅膀引颈高歌起来,哦,它喜欢这个名字!眉眉的歌声是那样的直通心境,时而激情高昂,时而婉转动听,似高山飞瀑,似涓涓溪流,逢高昂处侧耳听来,竟震的耳膜嗡嗡作响,绝对的帕瓦罗蒂。
为了这只画眉鸟,我把飞机票改成了火车票。朋友一再叮嘱我,路上千万不要让鸟儿热着、渴着,否则,它就会死掉。我把鸟笼放在卧铺靠门口通风的位置,把蓝色布罩轻轻提起一角,画眉鸟惊恐地圆睁双眼,一动不动看着我。我喂它水,不喝,哆哆嗦嗦地把装在火柴盒里的几条小虫拿给它吃,不睬,给它唱歌和它说话,而它,只是那样直直地看着我。我有点儿担心,担心它什么时候会突然死去。一路蜷着腿,脸贴着鸟笼子,醒着睡着都是这样的姿势。两天一夜,大巴山的画眉王跟着我行程一千九百多公里到了北京。还好,它活着。
鸟笼悬挂在六平米小屋的正中央。眉眉不吃不喝也不叫,神情没了往日的光彩,我注意到它眨眼睛的速度慢了下来。仰着脑袋对着这只画眉鸟我犯开了愁,大眼瞪小眼,边看边抹开了眼泪,我忽然意识到我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只因为我对那片山林的留恋,却让这只画眉鸟远离家乡,它本该生活在郁郁葱葱的大山中,自由的飞翔,自由的歌唱......懊悔的我一坐半天,面对眉眉我一筹莫展束手无策,我想它不久就要死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玩儿家过士行先生来了,及时地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鸟课,不,准确的说,是一堂生动的普及养鸟知识的课,红点颏、蓝点颏的饲养技巧,百灵十三叫都有哪些基本叫法儿,当然重点是画眉鸟的饲养,特别是怎样让这只来自潮湿气候的南方的鸟儿能够重新开口歌唱。
我把半盆清水里放在地上,把鸟笼坐进清水里,让水的高度刚刚好在鸟笼底部和眉眉站立的横杠之间,关上房门,拿了本书坐在楼道里静静等待。
(待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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