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大姐的“教化”之功
(2021-02-15 22:4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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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教化京剧教师咬耳朵 |
分类: 高邮 |
父亲喜欢看京剧,唱京剧,直到晚年,京剧依然唱得那么好。但凡家族有重大活动,父亲就会被人要求来上一段,总能获得满堂喝彩!
父亲有时会带着大姐二姐去看戏。二弟呢,小时候很“痛”,父亲有时也喜欢扛着二弟,招摇过市地去看戏。高邮人说小孩“痛”,就是“可爱”的意思。我呢,不大不小的,也看不懂戏,所以父亲很少带我去。
记得大约5岁多的时候,一个秋天的夜晚,我第一次去看戏,是父亲带着大姐二姐还有我三个孩子一起浩浩荡荡去的。散场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母亲赶紧将我洗洗刷刷抱上大床,让我马上睡觉。
站上大床,没有一丝睡意。我突然发现,大床的蚊帐,多像戏台上的帷幕,于是禁不住手舞足蹈的模仿起舞台上见到的女性动作表演起来(那天晚上好像看得是古装的穆桂英,头上有两根向左右分开的漂亮的“芒”的那种装扮),口中还很“娘”的拖长了声音叫了一声“孃-----”。
哈哈哈!这一声不打紧,站在床边的大姐赶忙拉来二姐,一起朝我大声嘲笑起来。
大姐大我六岁呢,这时已快小学毕业了。大姐的意思,你是男孩,模仿女生,羞不羞啊!
由于大姐的“权威”暗示,从那时起,我的男性意识便开始种下了根,时刻提醒着自己是个“男”孩(小时候,我的幼儿园成绩报告单上就有“胆小爱哭”的评语。在后来的成长中遇到挫折,虽然知道要做个男子汉,忍住不哭,但不争气的眼泪总是克制不住地往下落)。
可以想象,我们日常见到的性格上有点“娘”的男孩,可能就是家庭环境中起主导作用的年长些的女性成员,对男孩“娘”气的苗头,没有及时发现和制约,反而不自觉的采取欣赏和鼓励的缘故。
还记得有一次,大约在二年级,一天放学后,有三个同学来我家做作业,一个男生,张家林,我的好朋友,还有两个女生。在一张矮方桌上,两男两女四面坐定。趴着写作业时,有人突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会停下笔来,抬头探身,互相天真无瑕的“咬耳朵”说话。
这一切又被不远处的大姐看在眼里了。
天黑了,同学们散去后,大姐立刻当我的面讥笑地将我跟女生“咬耳朵”的举动告诉了二姐,认为男生不能跟女生说话。
受到“点化”,我又一次“猛醒”,从此再也不敢和女生说话了。
当然,并不是姐姐们另类,当时的小学中学,乃至整个社会都是遵从着“男女授受不清”的古老传统,直到高中毕业,男女同学间害羞地从未说过一句话的大有人在。
不知什么时候起,大姐就在我童年的视线里消失了。后来才知道,大约在我三年级左右,她便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插队落户去了。
大姐不光学习优秀,艺术天赋也不错,唱歌跳舞乐器书法绘画样样灵光。初中时曾是班主任孙星涵的得意门生。可惜文__革一到,一切都乱了。下乡以后,不久就当了一名乡村小学语文代课教师,开始了她“教化”农村孩子的生涯。
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大姐才会回家团聚。有一年过年,一家人在大桌上吃饭,我的右手不小心碰着了大姐的左手,我赶紧缩回手,抬头看看大姐,大姐没有着声,看上去既文静,又有点生疏。
成年后跟大姐谈起这些童年的经历和感觉,从她一脸茫然的表情里我看出,我说的这一切,她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