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5)月光下的牛车队(2011年1月20日)
第四次来缅施工的地点,地势平缓了些,看到的农田多了些,说明我们更接近“人烟”了。
我负责的炮点是在公路边的一块狭长的空地上,再旁边的坡下是稻田。
由于是在公路边,虽然路上行人很少,但在施工期间,要将公路两头用警戒线封住,鸣哨施工。
我这个炮点上安排了4个缅工,没有翻译,只能用手势交流了。
由于安全质量管理的要求,甲方要求我们培训完4个缅工后,一定要让他们签字备案。
于是我做了一张培训表。培训完后,我拿着培训表一个个让他们签字。然后,再让他们一个个拼读一遍,我顺便在一旁用汉语注上音,这样好记住他们的名字:
“早瞄忍、温太、达摩凝、撒林昂”。
下午,一切准备就绪,架好电台与主机通话。
主机说,我们这里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好,至少要等三个小时以上。
时间很充裕。
因为这次附近有人烟,所以我独自一人谨慎地将炮点周围的山丘树林全部搜索了一圈,结果是除了东边一个小树林里拴了四条牛,山坡下的稻田边卧了一条牛以外,没有发现异常。
我的搭档小李当过兵,看我这么认真,笑着说,“倒真像是部队扎营呢,还搜索前进呢”。
我一本正经地回答:“报告连长,未发现伏兵”。
太阳下山了,天气开始转凉。现在是缅甸的凉季,夜里还是很冷的。我拿出从国内冰天雪地穿来的毛衣毛裤,连羽绒服都穿上身了,准备过夜抗寒。
看看4个缅工,脚上还穿着拖鞋,身上只穿了两件单衣,其中一个缅工竟然还跑到不远处的一个水井边,打水冲澡呢。
几个缅工吃过晚饭,开始找枯枝烤火。
月亮爬上来了。一个好大的月亮,今天是农历十六!
主机还没有消息。
缅人在烧火取暖,语言不通,大家也不能交流什么,我只能躺着观天象,找北斗了。
夜里10点多,我突然想到,东边小树林中的四条牛,现在还在吗?还有山坡下的那头牛,好像天黑前并没有看到有人来将它牵走,现在还在吗?
赶紧过去看看,如果半夜放炮了,会不会吓到它们。
于是我拿上一支手电,走到树林边,黑暗中往树林中一照。
树林中出现了四对大大的闪闪发亮的“夜明珠”。
原来,牛的眼睛在手电的照射下会发出很亮的光,正好牛眼睛也大,深夜里的树林中什么都看不清,就看见了四对“灯泡”。
不好意思,打扰牛大哥休息了,我赶紧退出树林。
又走到西面山坡下,电筒一照,那里也闪着一对亮亮的“灯泡”。
怎么办?
身边的缅人就是来自附近的村民,他们估计能够处理。但语言不通,我怎么跟他们说呢?
赶紧通过电台找另一个炮点上的翻译,让他跟我们炮点上的缅工沟通一下。
另一个炮点上的翻译叫吴昊。吴翻译告诉我,没关系,夜里黑咕隆咚的,牛听到放炮不会乱跑的,它不敢。
他告诉我,缅甸人的牛,晚上随便放,不一定要牵回家的,没有人偷牛。
原来是这样。
放了一阵炮,牛大哥们果然安安静静,很能沉得住气。
凌晨3点半,主机通知休息。
月亮升上中天,我躺在稻草垫上跷起腿继续看天象,找北斗。
“噶吱噶吱…”
凌晨4点,公路东头竟然有几辆牛车吱吱哑哑的过来了。
奇怪,深更半夜还会有人赶路?
“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
大约凌晨4点半,远远的足足有几十辆牛车一辆一辆的慢慢地绵延不绝的从东面的路上开过来了。
朦胧的月光下,谁能想到还会见到这样的场景,我惊呆了。
我打开手电,对着东边的公路扫过去,更加壮观的场面出现了:只见公路上跳动着一对一对的“夜明珠”,这种场景只在电影里见过,那是战争场面里深夜汽车队出现时的情形。
我大声喊:“小李,快来看!”
相机呢,我的相机呢,为防止露水受潮,相机早就被我妥善的收好了。再说,我的相机能有这么高的感光度吗?拍出来肯定一片模糊;再说,我又要拿着手电,又要拿相机,才能拍出夜明珠的效果呢…
眼睁睁地,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
“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
在既兴奋又遗憾的心情下,我目送着牛车队在公路的西头渐渐消失。
终于,月光下的马路上又恢复了宁静。
马路宁静了,但我的心情开始不宁静了。
接下来,继续放炮。
一夜之中最难熬的是天快亮的时光。今天尤其难熬,因为牛车队过去了,居然什么影像都没有留下,哪怕是糊的也行。当然能录个相最好了,但当时谁反应得过来呢,太突然了!老天呀,你这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呀。我告诉小李,本人从来没有这么郁闷过。
小李问,怎么啦?
怎么?牛车没有拍下来呀,心里不平衡!
缅甸的耕牛很多。缅甸的牛,缅甸的牛车,跟我们国内见到的有点不一样。
这里见到的牛大都是白色的,牛车有着大大的车轮,而且全是木制的,在山路上缓缓走来,吱吱嘎嘎直响,这大概算是农耕社会的比较典型的特征了。
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地拍过一张像样的牛车,常常是匆忙地坐车在路上遇到,然后,擦肩而过,再然后就是带着些遗憾远远地目送它一程。这几乎已经成了我长期的挂念了。
但今天夜里,它竟以这样诡异的面目突然大批地来到我的面前,让我猝不及防。
太阳出来了,吃完早饭,气温迅速上升。我一层层脱掉身上的厚厚的衣服。
“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
7、8点钟,激动人心的声音居然从西头的公路上远远的又传回来了!
牛车回头了!他们是去赶集的吗?不知道。
赶紧鸣哨停工,让牛车队通过。
我欣喜若狂!麻利地拎过一张凳子,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像个狙击手做好一切准备。
原来你们还是要回来的呀,够了够了,老天呀,你不要这么捉弄我呀,我可是一个脆弱的人,经不起折腾,不带这么玩的,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不过,这算是对我一夜辛苦熬夜放炮的最大奖励。
这回看仔细了,一辆,一辆,那牛,白色的,像古画上的那种,现在我国已经很少看到这种品种了,牛车,全是木制的,大车轮,还有农民的装束,合在一块看,像什么呢?对了,像宋朝,一幅宋朝的画卷。
我一惊一乍的:“小李,快来看,我们来到宋朝啦!”
几天后的一天,我问井场的一个翻译,为什么半夜会有那么多牛车,他们去哪里?去赶集吗?
翻译告诉我,偷运木材。
不对吧,我看他们的车上装的都是枯树棍呀?
翻译告诉我说,这是当地人爬上树在逍遥地喝“树酒”:

不就是像椰子一样吗?但他说就叫“树酒”:


下午,我搜索前进时看到的东面小树林中的四头牛:

缅工们在休息:

撒林昂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但他有一手好“枪”法,当场见识了,十几米开外挂着一只小塑料瓶,一箭中鹄,所以特此给我们的神枪手留下影像:

早瞄忍在收拾东西:

缅工们在工作:

“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噶吱…”
7、8点钟,激动人心的声音居然从西头的公路上远远的又传回来了!

人啊,牛啊,车啊,狗啊,都过来了,马路上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这时正是早晨七八点,光线不错:

一辆接一辆:

这不是浪子燕青吗:

正是在下:

智多星吴用、扑天雕李应、豹子头林冲、小旋风柴进...

霹雳火秦明、 玉麒麟卢俊义:

阮氏三雄(这张我喜欢,逆光):

病关索杨雄:

这不是笑面虎朱富、金眼彪施恩两位兄弟嘛,看到我给他们照相,他们也很开心:

小李广花荣:

镇三山黄信:

黑旋风李逵、呼保义宋江:

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

玉麒麟卢俊义,一看就是大将军的气派:

青面獣杨志:

母大虫顾大嫂:

估计是鼓上蚤时迁,身子小,只看见一个帽顶,躲在下面快看不见了:

十字坡黑店的母夜叉孙二娘来了:

掉头看谁呢?等菜园子张青?

此处甚好,可以考虑在此投资一个包子店:

矮脚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

翻江蜃童猛(童威之弟):

行者武松:

换领导了,委屈你,云里金刚宋万排最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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