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塔里木乡胡杨林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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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里木乡胡杨林中的记忆(2002年9月22日)
中午,当我们的VSP仪器车颠颠簸簸地驶进塔里木乡的时候,乡民们正在赶巴扎(维吾尔语“集市”的意思)。大家非常疲劳,无心去看热闹,住进了事先联系好的路边小旅店。
店主赶忙打开刚打扫好的已好久没住人的小屋,屋里放着几张简陋的床铺。队里有人太累了,放下行李,等不及饭好,随便找一张床倒下,闭上眼睛先歇会儿。
这时,用彩色纸条绷成的天棚缝中,一只大蜘蛛悬索悄然而下,正冲该老兄面门而来,吓得他连忙滚下床来。
仔细一看,这蜘蛛连张开的爪子算足有一个大茶杯盖大,白色的,精神抖擞。连忙打死,弃在一旁——这下睡意全消了。赶紧床上床下到处搜索,啊,原来有好多这样的大大的白蜘蛛,又连连打死四五只这才罢休。找来店主理论,店主一脸轻松:没事,这种蜘蛛不咬人的。
大家都觉得这里不干净,被子也有一股异味。当晚只脱了外衣睡觉,谁都没睡好,不知道夜里这些白蜘蛛的同党会不会来寻仇。
但后来几天下来,工作连夜干,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到了第四天夜里,疲劳之极,我脱衣钻进被里,美美睡了一觉,清晨醒来竟觉得被头上有一股淡淡的羊奶香呢。
住宿安顿好后,下午我们就赶紧往井场赶路。来此之前,就听说井场是在原始森林里。我当时想,新疆的森林可稀罕了,倒要好好瞧瞧,到底咋样。林中的小道弯弯曲曲,胡杨林无边无沿。因为缺水,胡杨树自然也不很茂盛,干干的树皮和细细的毛毛胡一样的枝杈毛倒比较引人注目,使人联想到路上常遇到的维吾尔族老汉饱经沧桑的皮肤和胡须。我们的仪器车在林中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深藏在这些“皮肤和胡须”里的井场。
做VSP测井需要打炮井放炮。第二天一早,我们几个到炮点上去监测验收民工们打炮井的质量。炮井群位置选在井场西边的林中杂草地里。我们走近一看,好家伙,草比人高,哪是什么草“地”,似乎应该称为草“林”才恰当,且蚊虫很多。
曾经听西北局的吴监理说过,新疆的蚊子厉害得很。
我们刚钻进草“林”,那蚊子成群结队,浩浩荡荡,扑面而来。这架势怎能招架得了?它们在你的手上,脸上,脑门上,头发里,到处钻呀叮呀。你好像躲开了,突然脖子上痒了,手一摸,必有蚊尸躺于指间。说是蚊尸,只是猜测,因为你根本就已看不到蚊子的形态了,只有一丁点烂烂的蚊子“泥”,轻轻一搓,便无影无踪了。两人张口一讲话,什么东西进嘴里了?蚊子冒冒失失撞进来了。
不行不行,我们要打二百多口炮井,测量、打井、放炮,从早到晚,一连三四天都要在这片草“林”中折腾,这样下去肯定吃不消,赶紧想办法。买来养蜂人戴的纱罩帽,一戴,挺管用。一人戴上一顶,彼此看看挺有趣。
渐渐发现,这里的蚊子说厉害,其实只是厉害在“多”:“蚊”海战术,以量取胜。但这里的蚊子却不知道避人。它们像是一帮揭竿而起的饥民,只知蜂拥而上,前赴后继,潮进潮退。不象内地的蚊子心狠手辣,能单打独斗,会闪展腾挪。有时我也呆想,它们聚在荒僻山野,也不知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有血有肉的地方多得很,也不出去找找。大概跟人一样,或是信息闭塞,或是故土难离吧。
一两天下来,我们渐渐摸到了这里蚊子活动的规律,它们竟然也是一日三餐的。早晨太阳升起后约一小时,林中渐有暖气,蚊子们出来“赶早市”,飞得轻盈,哼得轻快,这时我们赶紧罩上纱罩帽,严阵以待;到了中午,天气酷热,大太阳下居然他们也杀出来吃顿“快餐”,勇气令人佩服;太阳落山前,更要发动一场轰轰烈烈的攻势,因为这是当天“最后的晚餐”了。倒是夜间月亮上来了,连夜打井,蚊子怕冷,不知躲到哪去了。
当我们打好炮井,又苦干了三天三夜,放炮测井,圆满完成了野外采集任务,驾驶着我们的VSP仪器车疲惫地再次颠颠簸簸地走出这片原始的珍贵的胡杨林时,已是第六天的清晨了。当地老乡曾告诉说,林子里有野猪、狐狸、黄羊,特别是野兔很多。队里有人当时听了比较兴奋,打算抽时间带上铁丝做好套子到林中逮兔子呢。可后来工作一开始,哪里还能抽出时间,最终连野兔的影子也没见着。我算是幸运,前两天清晨也是这时辰,太阳刚出来,我赶到乡里买东西,晨曦中看到一只机灵的野兔竖着耳朵站在路边,眼睛机警地看了我们乘坐的桑塔纳约两三秒,随即一闪,很快就躲进林中不见了。
哈哈,我可是逮着它了。它是永远也跑不了啦——我已经把它牢牢地拴在我的记忆中了!
[ 注:该文 2002.11.16 刊登于《中国石化报》(文学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