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姓在百家姓中没有位置,千家姓靠后的位置才能找见。全国姓衣的人,也就三万人左右,有三分之二集中在我的家乡山东栖霞,也就是衣家的发源地。在栖霞有这样一句话,“先有衣马营,后有栖霞城”。姓衣的原本姓马,后有一支马姓人,被皇帝赐为衣姓,延续到今天,也就二十几代。我听说的最小的辈分,是第22代。在20多代的繁衍中,衣姓人名字的字号已经混乱了,根据名字推断辈分不甚准确,但衣姓人只要说出自己是第几代人,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全国衣姓是一家,辈分从不混乱。
我当兵的时候,团里的副参谋长姓衣,看到花名册上我的名字,立即到新兵连找到我,问我哪里的家,在多少代上。问清后,他说自己应该叫我说叔叔。后来我去他们家中,他很认真地让孩子叫我爷爷。前几年,我们村子的一位跟我年龄相仿的人,到北京办事,我们在一起吃饭,酒桌上我一直恭敬地叫他爷爷,在座的人都很吃惊。我解释后,他们说私下叫爷爷,场面上叫名字就可以了。他们不知道,我们衣家人是不可以提着名字叫那些比你辈分大的人。不敢叫出口。我每次回家乡,遇到比我辈分大的人,无论年岁大小,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呼对方。前几天在老家酒桌上,遇到一位衣姓老板,五十开外了,双方论了辈分,那人应当叫我爷爷,于是他当即端起酒杯,很恭敬地叫了我一声,而我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的敬酒。这就是衣家人的规矩。
这些年,我在外地出差,偶尔也能遇到衣家人,尽管从未见面,但相识后非常亲热。还有很多从没见过面的衣姓人,一直跟我保持电话联系,那种亲密程度,跟亲人没什么两样。有一年,我在桂林市音乐大厅文学讲座的时候,一位70多岁的衣姓人,一定要拽着我回家吃饭,如果不是日程安排紧张,我真会去的。还有在南京,几位衣姓人得知我在南京开会,特意设宴款待了我。大概这么多姓氏中,比我们衣姓更亲近的,实在不多了。
今年8月份,我接到从厦门来的一位衣姓人的电话,他说这么多年一直想见我,前不久终于在一次酒场上,遇到我同学的弟弟,从我同学那里找到我的手机。他和老伴儿到北京送女儿去巴西工作。同来的还有几位衣姓人。我听了很高兴,前去拜见了这位大哥。见面后,大哥给我介绍了他的家人,让女儿和女婿恭敬地叫我叔叔。大哥接下来介绍身边一位女士,故意不动声色地说:“这是衣向东。”我愣了一下,急忙纠正说,我叫衣向东。在场的人都笑了。大哥重新介绍说:“这位也叫衣向东,从新加坡回来的。”后来我才知道,这位跟我同名同姓的漂亮女士,老家也是栖霞的,祖上从栖霞去了厦门,后来又去了新加坡,是一家旅游公司的老总。她认真地递给我一张名片,表示自己确实叫衣向东。她这次回国,是组织一个摩托车队到中国旅游。她的弟弟一家,也从厦门来北京旅游,跟我一同见面了。巧合的是,她的弟弟跟我弟弟也同名。就这样,她成了我的姐姐,她的弟弟成了我的弟弟。我的这位姐姐,很多年前跟新加坡中国大使馆的官员打交道后,这位官员在邮件中称赞我这位姐姐不仅长得漂亮,还写一手好文章。姐姐挺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写文章啦?后来回厦门跟弟弟说起这事,弟弟笑了说,你傻吧,确实有个人跟你一样的名字。弟弟二十年前就从小说月报上阅读我的小说,对我非常熟悉了。姐姐听了介绍,非常吃惊,自然就有了要见我的想法。只是她在新加坡,要寻找我还是有难度的。
这是一种缘。现在我知道,在新加坡的某个地方,我的名字每天都被别人呼喊着。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现在,我的这位姐姐偶尔也会给我打电话,张嘴就说,我也是衣向东。我在这边会心一笑。
前几天,在厦门的大哥又打电话给我,说他跟几位衣姓的一家子又在聚餐,并且让我跟几位一家子的人通了电话。尽管我并不认识他们,但听着他们的话语格外亲切。
在这里我盛情邀请我们衣姓人,如果有机会到北京,就请给我说一声,满汉全席请不起,请一碗北京炸酱面总是可以的。真心祝福我们天南海北的衣姓人,家庭幸福,事业有成,万事如意!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