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牟家大门口　夜　外

潘马夫和易春坐在马车上，潘马夫扬起马鞭，猛击一下。

烈马一声长嘶，向前奔去。

马车消失在黑暗中。

 

8  牟家伙房　夜　内

易同林提着马灯匆匆走进来，几个厨子跟在后面。

一袋袋的面粉高高摞起。

易同林上下看了看：“还有多少袋面粉？”

一厨子：“这是两百七十袋。”

易同林：“再磨一百袋上好的白面粉，现在就动手。”

一厨子：“是。”

几个厨子匆匆去了。

易同林轻轻松了口气，他掏出腰间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9　　牟宗升家　夜　内

二爷牟宗升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慢悠悠的抽着长杆旱烟，他年近五十，脸上棱角分明，这是个刚愎自用，霸气十足的男人。

夫人李太太给牟宗升斟上茶：“这么说，牟金没事了？”

牟宗升依然闭着眼，没开口。

李太太：“哼，一个游医，没准是来骗银子的。”

牟宗升：“不会，那人手法老道，是个高人。”

李太太：“高人就没有走眼的时候？牟金在床上躺了半年了，眼见一天不如一天，几付汤药就能起死回生？鬼才信呢。”

牟宗升：“说实话，我也不信。”

李太太：“那……”

牟宗升慢悠悠地：“别急，是真是假，马上就见分晓。”

话音未落，牟宗升的管家李连田匆匆出现在门口，他冲着牟宗升点点头。

牟宗升：“带进来！”

月新堂的大把头一把将那个郎中推了进来。

牟宗生一挥手，众人都退了下去。

牟宗生审视着郎中：“尊姓大名？”

郎中：“山村野夫，说了也无人知晓。”

牟宗生：“家在何处？”

郎中：“四海为家。”

牟宗生：“怎么来了栖霞？”

郎中一翻怪眼：“难道栖霞被谁买下了？连路过也不许？”

牟宗升冷冷地看着郎中，郎中倔强地昂着头。

牟宗生：“先生走天下路，吃天下饭，自然是个高人了，你告诉我，牟金到底得的什么病？”

郎中：“无非是脾胃不合，稍有不适而已。”

牟宗升：“那，你开的什么方子呢？”

郎中：“党参 十五克，柴胡六克，陈皮三克、大枣十枚……怎么，你对药方有兴趣？”

牟宗升微微一笑：“不对吧，这都是益气生津，清热疏肝的寻常药材，能治牟金的病？”

郎中：“药材不分贵贱，对症便是好药。”

牟宗升一拍桌子：“打住！那牟金面色无华，气若游丝，早上了阎王爷的花名册了，你瞒得了别人，但瞒不了我！”

郎中：“你既然通晓医理，那你就去开药方吧。”

牟宗升：“来人！绑了！”

李连田和大把头冲上来，把郎中按到地上。

牟宗生：“我到是没买下栖霞，不过，大半个栖霞都是我牟家的！在这块地界，除了县长就数我牟二爷！你今天要敢隐瞒半点实情，我打断你的腿！你说，牟金到底还能活几天？”

郎中：“无可奉告！”

牟宗升冷冷一笑：“好，我今天想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棒子硬，打！”

大把头拿过木棒刚要动手，郎中发话了：“慢着！牟二爷，你还想不想活命？”

牟宗升一愣：“此话怎讲？”

郎中：“你颧红颊赤，急燥易怒，阴虚阳亢，肝火太旺，如不调理，日后必有大难！”

牟宗升：“……怎么调理？”

郎中：“我送你个方子：仁爱一片，宽容二分，淡泊三钱，正气四两，每日文火慢炒，用量不限，常此以往，定能延年益寿，否则，只怕你灾祸不断！牟二爷，请好自为之吧，告辞！”

郎中手一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牟宗升呆了片刻，回过神来：“发什么呆？都给我下去！”

李连田和大把头急忙出去了。

李太太：“二爷，这郎中的话……”

牟宗升：“别听他胡咧咧，不过，他看上去倒也不象说假话，照这么说，牟金一时半刻还真的死不了。”

李太太：“死不死的，又不是你说了算，再说了，就算牟金死了，这掌门人的位子也不见的归你。”

牟宗升：“那归谁？”

李太太：“动这念头的人多了，你知道他几个叔叔是怎么想的？还有，日新堂那两个娘们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她们的嘴里夺肉，她们能答应？老娘们是眼瞎心不瞎，小娘们就更厉害了，眼睛一眨就是一个主意。”

牟宗升：“哼哼，等着吧，到牟金死的那一天，我会让那个小娘们来给你打洗脚水！”

李太太：“她可是个绵里藏针的主，想摆布她，没那么容易。”

牟宗升：“这个女人的确不是等闲之辈，不过，就算她全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她嫁到牟家不过七年，既无根基又无靠山，她成不了气候。”

李太太：“其它人呢？”

牟宗升冷冷一笑：“其它人就算有这个胆，也得掂量掂量！我牟宗升当年可是大清国正三品兵部侍郎，栖霞衙门历届知府大人上任，都先要来我这里登门拜见！”

李太太：“又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都民国了……”

牟宗升：“那又如何？我照样是栖霞县商会会长，在栖霞这块地界，除了县长就数我二爷！”

李太太：“这倒是实话。”

牟宗升：“外面忙着改朝换代，咱牟家也得变个花样，日新堂压了咱几十年，气数应该尽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睡觉！”

 

10　牟宗昊的书房　夜　内

牟宗昊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

一排排的线装书籍，墙上挂着水墨丹青。

牟宗昊的夫人陈太太走了进来：“不早了，睡吧？”

牟宗昊没说话。

陈太太：“人不是还没死吗？发什么呆呀？”

牟宗昊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她今年，刚满25吧？”

陈太太一愣：“谁？”

牟宗昊：“人是没死，可和死人也差不多了，可惜呀――”

陈太太：“什么可惜？”

牟宗昊一拧眉头：“去去去，让我清静一会。”

陈太太偷偷白了牟宗昊一眼，出去了。

牟宗昊伸了个懒腰，走到书桌前。

桌子上早已铺好雪白的宣纸。

牟宗昊蘸蘸毛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只几笔，一个鲜活的姜振帼就跃然纸上。

牟宗昊的脸上现出了微笑。

 

11　账房　夜　内

姜振帼还在看着账本。

她面前的账本越来越高。

易同林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把一碗热汤放在姜振帼的面前，又退了出去。

姜振帼聚精会神地看着账本。

姜振帼哗哗地打起算盘来，手法极其娴熟。

鸡叫声响起。

姜振帼右手飞快地打着算盘，左手又拿过一个账本。

 

12　牟家大院　晨　外

朝阳，晨雾。

辽阔的牟家大院，一排排青灰色的大瓦房气势非凡，一望无际。

饮烟缭绕，鸡鸣犬吠，老牛悠长的叫声、打水的铁桶声、铁锅的撞击声。这是一个典型的农耕时代北方农村的早晨。

镜头落到账房前，姜振帼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