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青川县的第一站是关庄镇,我看到的是一片瓦砾,没有一栋完整的楼房.派出所办公的地点在关庄小学,快要倒塌的教室前,满地丢弃的课本.中学那边,宿舍楼都倒塌了,至今里面还掩埋着一名学生,无法挖掘出来.我在掩埋学生的那堆水泥板前,站立很久,总觉得要做点什么,却总不知道如何做.最后,我捧了一把土撒在上面.

    距离关庄镇几公里外,有一座山当中劈成两半,一半滑下来,把山脚下的两个村庄掩埋了,足有在三百米深,那里一片寂静,唯有一所小学的旗杆上,飘扬着五星红旗.我在关庄灾民帐篷前,遇到那个村的一位40岁的男人,他在镇邮局工作,幸免遇难,他告诉我,他的父亲\弟弟一家三口\大嫂子\大侄子\妻子的侄子,一家7口人遇难了.掩埋孩子的时候,他们不忍心看,委托民警掩埋了.在他的脸上,可以看到厚重的伤痛.

    从关庄到了木鱼镇,我就迫不及待地寻找木鱼镇中学的位置,在电视里,我曾看到有400多名师生埋在废墟下.木鱼镇已经不成样子了,看不到一栋完整的楼房,有一面断壁上,一对大红喜字,色泽依旧鲜艳.

    顺着一个斜坡走上去,当地的民警指着一堆瓦砾,告诉我,就是这栋楼.我走进瓦砾,闻到一股腐烂的臭气.就是这堆瓦砾,夺去了286名孩子的生命.一些孩子为了逃生,砸断了自己的腿和胳膊,至今瓦砾中还遗弃着学生的残腿断臂.

    在不远的空旷地,搭起了一排帐篷,作为临时教室,距离帐篷几百米的山坡上,就掩埋着那些遇难的学生.帐篷内没有上课的学生,因为开课后,死难孩子的家长们围攻了校长.一边是朗朗读书声,一边是永远离开书本的学生,他们接受不了.在帐篷前,我跟几位老师交谈,刚说几句话.他们就泪流满面.他们不相信不久前还坐在课桌前的学生,现在却埋在黄土之下.

    当晚,从木鱼镇返回青川县城,走的是剑青路,路边陡峭的山壁,到处是滑坡后留下的断层,许多巨石悬在上面,似乎被风一吹就滚落下来,坐在车内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我却闭上眼睛,心里咒骂着:

死神

我知道你就面前

可我并不恐惧

你夺走了我那么多兄弟姐妹的生命

这一条命算得了什么

你带我去你的魔巢,

我要去告诉那些亲人

活着的人思念你们

我要告诉他们不必担心

你们的亲人已经从废墟上站起

安息

安息

[我昨晚深夜两点多,从青川县城赶到广元市,今天中午到九洲体育馆,那里还有一万多灾民,几个孩子正在排练节目,准备明天的六一儿童节.我看到一位抱孩子的妇女,给怀中的孩子喂奶,满脸愁绪.近几天青川每天都有余震,夜里在帐篷中被震醒几次.漫山遍野是帐篷,街道上是各种车辆,那景象跟战乱时期没有两样.下午4点,我到德阳,明天准备去汉旺或什邡.德阳市内情况稍好,有小部分饭店营业,并且我走了几条街,幸运找到网吧.深夜了,我该回去睡个好觉.多日来风餐露宿,实在疲惫.老衣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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