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北京《城市黄页》记者姜超采访
2006年9月29日
姜超:你的家乡在哪里?当初为何来到这座城市?对北京总体印象如何?
衣:
我来自山东胶东半岛栖霞,那是一个美丽的山城。栖霞的本义,是霞光栖息的地方。高中的时候,我一心想当兵,一心想离开家乡。刚刚18岁,也正是渴望背离家乡、走出去看外面世界的年龄。那年去我家乡招兵的,有北京、沈阳、潍坊等几个部队单位,当时不管去哪儿,只要能走就高兴。结果在体检的时候,北京带兵的一位干部,一眼就看上了我。在高中,我是长跑运动员,小伙子长得很精神,不像现在这副模样。北京招兵的,是外事警卫部队,警卫驻华大使馆,属于特种兵,因此具有优先挑选权,我就被幸运地选中了。当得知我要去北京当兵,非常兴奋,原因很简单,北京有天安门。
我到北京的第一印象,就是北京很大,太大了。但我很快发现,北京人排外,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傻乎乎的小兵,那种冰冷和蔑视,使我很难忘。
需要解释的是,近些年北京人已经没有排外心理了,因为他们抵挡不住大量涌入的外来入侵者。当今的北京已经成了全中国的一个大舞台。
姜超:请你谈谈北京近几年有什么变化?
衣:
北京这些年的变化有目共睹。1982年我刚到北京时,住在紧邻长城饭店北边的一栋两层楼房,那是当时周围最高的建筑物了。我们营房西边50米,就是东三环,东三环西边就是我们警卫的使馆区。营房的东边,是大片的庄稼地,北边是亮马河。现在那片庄稼地,已经是黄金地段了,有名的建筑就是燕莎商城。
我的印象,北京有几次突飞猛进的变化。第一次亚运会的成功举办,带动了亚运村以及整个北京城的城区改造;第二次是以西单、王府井改造为契机的长安街一线的改头换面;第三次是以国贸大厦为标志的金融中心的崛起;第四次是五环线建设所带动的城市扩展。最令人鼓舞的,当然是奥运会的成功申办,给北京城带了来生机与活力。
姜超:北京是一个适合作家生存和创作的城市吗?
衣:
应当说,北京比较适合作家的成长。道理很简单,这里是文化中心,聚集了全国的社会名流。在北京遇到一位知名作家,不是难事。我当新兵的时候,就见过廖沫沙、刘白羽、李瑛等大作家,就接触了中央戏剧学院的教授,听过北大的课。我到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读书的时候,系主任就是我很崇拜的王愿坚老师。在北京学习写作,站的位置和起点,跟在下面完全不同。我如果不是在北京,肯定不会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
但是,北京不是一个适合写作的城市。北京的城市容易让人浮躁,而且圈子太多。写作需要边缘化,需要保持宁静的心态和纯净的环境。北京的文化环境缺少纯净。
姜超:这个城市对你的创作产生过影响吗?体现在哪些方面?
衣:
影响非常大。这里的文化氛围很好,有交流的圈子,会触动你去写作。我最初的军事小说,都是以北京亮马河畔的使馆区为背景,后来的都市小说,也都是以北京为依托。
姜超:你觉得北京要成为真正的文化名城,还需要在哪些方面加以改进?
衣:
作为文化名城的标志有很多。历史遗址、建筑艺术、高等院校、以及深厚的文化底蕴,等等,北京似乎都有了。可是,北京缺少的是城市素质。我不想就这个问题说太多。
姜超:最近忙些什么?有什么新作品?
衣:
最近主要作为黄宏的365集大型情景喜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主创,赶写剧本。另外,给北京电影厂写了电影剧本《村长助理》,以及央视6套的电视电影《欠债还钱》。年底还要给一家出版公司完成一部长篇小说,任务很重。
姜超:怎样评价你自己以及你所取得的成绩?对自己将来的创作有什么打算?
衣:
我是一个很傻的人,一个心直口快容易受到伤害的人。我不适合群居,最好少去人群密集的地方;我是一个太容易相信别人、从不设防的人,为此我付出很大的代价了;我是一个心地善良、心肠太软的人,是一个把内心一切写在脸上的人,所以我当不了领导做不成大事业;我是一个外表好说好动、而内心极端孤独的人,是一个外粗内细、内心情感非常丰沛的人;我是一个非常勤奋、对自己过于残酷的人,是一个从不言放弃、愿意站着死的人;我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是一个心态宁静淡泊的、把当下生活当作晚年享用的人;我还是一个相信宿命的人……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的创作,我对我自己很满意了,我没想到自己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能获全国大奖,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知足了。我希望自己在身体健康允许的岁月里,能够平静地写作。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创作缺少冲动和活力的时候,我会立即挂笔,在阅读和静坐中,打发剩余岁月。
但在今天,我认为自己刚刚步入写作的黄金时代,真正的好作品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