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湖一日
李西岐
十月中旬,应该是杭州一年四季中最惬意的时候,秋高气爽,气候宜人,我在中国作协杭州创作之家度过了十天美好的时光。这是一处特别幽静典雅的庄园,曾经是杭州一个姓孟的富商的老宅子,至今门楼上还挂着“孟庄”的牌匾。巴金老人生前曾经多次在这里创作修养。
我长期生活在海拔一千五左右的兰州,一下子来到几乎与海平面相同的杭州,又身处于天然氧吧的灵隐寺右侧,精气神儿立马暴涨了许多,感叹“人间天堂”的名副其实,青山静谧,绿野安逸,小桥流水人家,鸟鸣声声,蝉鸣阵阵,一切仿佛在梦乡中。深秋的杭州,天气依然是那么的温馨,老天爷慷慨地将这么幽美雅静的一块地儿放置在这儿,抑或是自己居住的天堂的翻版吧。说句实话,对于一个以笔为旗的写作者而言,身处于西湖和灵隐之畔,身心得到极大的放松,几乎是几十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说起来,杭州迷人的魅力传播总是由文化人担当的。人们有理由相信或者知晓,文人们描写西湖的诗词歌赋可以说是汗牛充栋,恐怕车载斗量亦是冰山一角,以至于后来者如我辈者也,只要能吟诵几首诗词就不错了。天下湖泊多了去了,在中华版图上星星点点的密布着。那么,西湖的魅力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文人学士,会投入如此旺盛的才情与真挚情感,对她扯着嗓子歌唱?柳永的词咏西湖,铺叙刻画,情景交融,音律谐婉,语言通俗,即使像“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这样不搭界描写离开汴京时的痛苦心情的词句,人们还会想当然的把他和西湖联系在一起的。苏东坡的词风算得上豪放一派的,却留下了一首后世最为传诵的委婉多情的诗:饮湖上初晴后雨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西施和吴王夫差泛舟于太湖之上,至今在太湖西山的月亮湾遗迹多多。江苏著名学者、书法家陆衡老师陪我游览西山时,面对碧波荡漾,水色一天,我禁不住赞叹不已,西施和夫差真是会享受人生,这真是一块静谧的世外桃源啊。陆衡先生曾经写过一首颇具唐人韵味的典雅七绝,自然清新,诗意盎然,诗曰:秋过西山
春风得意水云间,
曾醉屠苏明月湾。
今夜洞庭秋雨急,
扁舟一叶过西山。
于是,本来和西湖没有多大关系的西施被后代人硬生生的和西湖扯在一起了,似乎西子湖畔就是因为西施而天造地设的。由此所见,美妙的诗词会随着时空的变换,出现意想不到的结局的。
假如西湖一味的玩妩媚,当然不会令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文人志士所喜欢。鲁迅先生则明确告诫人们如果流连忘返,为西湖的湖光山色所迷惑,一定是无聊透顶的俗事了。宋代的林升游西湖时,痛定思痛,将自己的不满题诗于一家客店的墙上:题临安邸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吹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当然,值得文人引以自豪的是西湖毕竟由于文人给她涂画了许许多多的人文色彩,才使她更加绚丽多姿,屹立了一千多年的白堤和苏堤,就是活泼泼的伟岸人格象征。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岳庙与秋瑾墓,以及那个美艳的苏小小,混搭在一起,向今人诉说着历史天空中曾经飘浮的多味云彩,活泼泼的生命被悄然地定格在这里···
西湖偌大的四周,永永远远是操着南腔北调的游人,川流不息。面对熙熙攘攘的游客,我却没有了任何想吟诗作词的兴致。女儿发短信问我玩的怎么样?我顿时想起秦腔《游西湖》中的两句唱词: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同行的甘肃作家柏夫兴致勃勃,吟诗一首,最后两句“千年西子四时俏,画船摇碎一湖碧”当是妙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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