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往事悠悠 |

小豆腐,又叫菜豆腐,是北方地区农家过去常吃的东西。一般的做法是把青菜剁成细末,放在锅里,撒上黄豆糁、盐,加水点火,等菜烂豆熟之后,搅拌均匀,就可吃了. 过去日子穷,吃小豆腐省盐省油又可充饥,所以家庭主妇就隔三差五地做小豆腐,以便更长久地维持着艰难的岁月。如今的饭店也开始上小豆腐了,不过使用的是上好的青菜,做得精细多了。过去,农家里的小豆腐可舍不得用好的青菜,主妇们把粗老的白菜帮、枯黄的干菜叶、嚼不动的菜根、萝卜的菜缨子等等,攒多了堆在一起,留着做小豆腐。通常要把这些下脚料浸泡好几天,再洗干净,剁成细末。因为像白菜帮疙瘩之类的东西是切不动的。如果按现在的说法,应该是一点营养都没有了,因为剩下的都是“渣”了。我们家乡做小豆腐大多用豆,豆糁可多可少,根据家中日子过的贫富或粮食多少来定。当然也不是豆糁越多越好吃,大约和菜根的比例为1:7左右比较合适。每逢吃小豆腐的时候,家里却总有了一种改善生活或过节的气氛。主妇们在灶间忙活着,放菜、添水、加豆糁、加盐、拉风箱、烧火。开锅之后,要不时地揭开锅盖,用几双筷子在上面插一些小孔,于是灶间充满了浓浓的小豆腐香。收成好的时候,也会有烙好的白面饼或煎饼,把小豆腐卷在里面吃。吃出窍门来的人,往往能在薄薄的饼里裹上不能再多的小豆腐,几乎要把薄饼撑破,然后用两手捧着吃。豆糁越嚼越好吃,一家人也越吃越带劲,通常都吞咽得齿颊生香、鼻尖冒汗,仍不肯作罢。如果哪天主妇下得“狠心”, 放点油炒一下小豆腐,那简直更成了美味佳肴——不吃到锅里、碗里一点残渣不剩,是不会有人放下筷子的。
当然,为了充饥、为了度荒、为了更节省,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做小豆腐。比方说大葱、大蒜的须根,打了蒜薹、刨了大蒜之后的老蒜苗,生姜的芽苗,丢弃在地里的卷心菜,菜帮子,地瓜的秧、叶等等。此外,像野苦菜、青青菜、马齿苋、灰灰菜、蓬蓬菜、扫帚苗、面条菜、野芹菜、柳树芽、槐芽、槐菜等也都可以用来做小豆腐。不过许多野菜、树叶要在大盆里泡好几天,才可以拿来下锅,不然的话吃了或许会中毒的。如国槐的叶子,即使泡上三五天,也有许多人吃了会肿脸。不过从口味上说,这些菜做出来的小豆腐似乎都不如白菜帮子、白菜疙瘩为原料的那么正宗。如果家里没有黄豆,也有用玉米、小米,甚至面粉做小豆腐的,虽然也很好吃或者说别有一种风味,但绝没有越嚼越香的享受,也就大大的逊色了。谈起吃小豆腐,各地的人都对自己家乡的吃法赞不绝口,认为自己的吃法才是最合理、最科学、最好吃的——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
对小豆腐本人情有独衷.我的童年是在山东高密度过.每到秋季那里有大片大片的黄豆田.成熟的黄豆随着秋风的飒飒合唱.大豆拥挤着从田野走上每个家庭的餐桌.
我家具体的做法是:把新黄豆用水泡,等到泡胀以后,就到石头磨上去磨.每家每户的孩子抬着装豆子的桶,排队来到石磨边等着磨豆腐.开始磨了,先把水发好的豆子,放进石磨的眼里。然后孩子们就推磨,边磨边用木勺子加水。接着洁白的豆腐沫子,就会从磨缝里被慢慢淌出来.用鼻子一闻有新豆子的清香。然后就用木勺子,顺着磨缝刮流出来的斗沫子.当全部豆子磨完的时候,水桶里往往盛满了豆沫.然后抬着回家.
母亲在灶台前,把豆腐沫子倒尽大锅里,在灶里填满了柴火.然后咕哒咕哒地拉着风箱,开始了制作美味的烹调.
锅里的豆沫翻动着白色的浪花,妈妈把萝卜啊,白菜啊,或者是野菜啊,放进热气腾腾的豆腐锅里.新豆子那香气和菜香,早已弥漫了农家的小院.夕阳西下.孩子们在灶台边等着吃饭.
我在做小豆腐心里默默的想着母亲以前是怎么做小豆腐的.一幕幕情景,又重新放映在我的眼前.当我端起小豆腐碗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涌动着一种苦涩而有甜蜜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