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津
___电影大师兼侵华毒气日军军人小津安二郎
张立勤
这么多年,小津与格里菲斯、约翰·福特、威廉·惠勒、马丁·西科塞斯、伍迪·艾伦、比利·怀特、安东尼
奥尼、希区柯克、英格玛·伯格曼、弗朗西斯·科波拉等,在我心里具有同样世界顶级电影大师的位置。如果说,
小津是二十世纪亚裔大导的唯一,一点也不过分。进一步说,二十世纪假设没有了小津,“电影”这个名词,我都觉得会让人感到缺点什么。
小津的电影故事、人物和背景等等,都让你感到那么的简单,简单得让你怜惜,好像生怕稍有动静,就会被破坏掉似的。我看着小津电影里的东京,那样的街道,店铺,说着叽哩呱拉话语的男人女人,还有听着木屐的声响在夜空消失。或许,还有别的,许多别的,
就像我自己刚刚离开那里似的。那一切,
离我的心灵很近,不露声色的很近。生活发生了什么?又似乎没有发生。然而又发生了,发生了吗?这就是小津的东京:一个家庭日常的不变,或一个人日常的不变,又都在逐步的转变。它们转变得细微、淡写、不慌张,又让人感伤……小津降低着他自己对于电影的温度,一再将其降低到会开樱花的土地上。
小津一生拍了五十四部电影,二十年代的默片,三、四十年代的黑白片,五、六十年代的彩色片。小津1903年12月12日生,1963年12月12日死。四个“12”,一天不迟一天不早六十岁,
奇有!他的墓碑上没有刻名字,只有一个古老而又不古老的汉字:“无”。无——虚无?无用?无关?没有?不曾有过?有过却已过去?然而,小津有过,在日本,在他的电影中,也在中国!
前些天,我的北京朋友大仲马的马,带给我一本《书城》,头条文章是顾铮的文章《侵华战争中的军曹小津安二郎》。这是我第一次详知,小津是侵华日军毒气部队的军人,他在中国的期限是一年零十个月。我读完此文,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我真的一时不能将我印象中的小津,与这个“在战地我不想电影的事。一点也不想。我觉得自己是如此彻底地成为了一个士兵。”的小津放在一起思考。
“彻底的”这三个字,让我毛骨悚然,让我痛狠,让我失眠——跟小津“彻底的”对应的东西是什么?还能有什么?除了自己同胞的受难和死亡!然而,这就是电影天才小津,对电影作出巨大贡献的小津。这贡献,肯定是人性的,是思想的,是审美的。
这一个小津,分裂开来,起码在我这里再不可以合二为一。尽管,小津就是一个小津。《书城》中的文章,说到小津后来,对自己参战一事始终保持缄默。我认为,他必须缄默,只能缄默。他无法自圆其说,他的摄影机不允许他怀旧。小津的“旧”是繁体的,是血色的。由此,他要求了自己的电影的简单,简单到真实——每一个人都看得见的,
像是看到了自己一样的生活的真实!
德国著名导演温德斯说,“尤其是他后期的电影,伟大之处……它们胜过了真实。”
是的,小津胜过了他原来在我记忆中的那个“电影的小津”的真实!

难忘 罪行
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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