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住的小区里，有一个三十几岁男的，智力有问题，身高只有一米五。他父母离异，从小跟父亲生活。父亲后来又再婚，亲生母亲也再婚。

他平日只穿一套衣服，好像也没有手机，每日去小吃店里用现钞买早饭或者中饭。没有攻击性，只是到处晃荡。听说他父亲也不怎么管他，继母更不会关心他，只是不让他饿死便是。偶尔到亲生母亲那边，母亲总给他大包小包带吃的回来，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每次看到这个人，我总是鼻子一酸。我深知人穷其实还不算苦（还可以玩命，别人不敢欺负得太狠），人傻却是真的被人往死里欺负，尤其是我们这样一个环境。

这个人的亲生母亲会不会担心他老无所养？会不会担心儿子将来的生计？为什么家里人不能让他穿得干净点，吃得饱一点？我总是会联想到自己的母亲，如果我是个傻子，母亲会如何地惦记、难过、不放心。

小区里还有一个年近70的独居老人，智力也有问题。虽然是上海人，因为年轻时没有工作过，只能申请低保。每个月低保的钱一下来，他就胡吃海喝，半个月就花光。剩下的日子就到处讨饭吃。别人看他可怜，会给他买馒头。

他白天不待在家里，喜欢坐在人家商店门口。有人说，他因为从来不缴水电煤的钱，家中早已断水断电——听到这个事情时，我心中大惊，在这个时代，一个人，是如何在断水断电的房间里生活的？上海的寒冬和酷暑，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后来我查了一下，好像目前的技术，是无法对一户人家单独断水断电的。具体什么情况，则不得而知了。偶尔看到这个老人坐在店门口，我总是不忍去看。想到他家里万一真的断水断电，那该怎么办！听说他的房子也不是一个人的，所以无法出售换钱。

而有一天，我的父亲突然拉着我到阳台，一脸坏笑地指着马路对面跟我说：“你看，那个神经病又坐在人家店门口了。”我看向马路对面，就是那个快70岁的上海老头坐在那里。我回头看了眼父亲，父亲脸上充满了猎奇的表情，没有一丝同情，彷佛在什么动物或者怪胎。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有不忍看，不忍想，即为恻隐。以目睹他人残缺或者悲惨为乐，则为残忍。

                                 痴魔居士

                                 2024.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