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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梨花开

(2007-07-26 17:2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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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

回忆

小镇

春香

楼上的拉姆

张书林

分类: 不是文学青年
        我记得那位叫梨花的女子长着一张肿肿的脸,把她的眼睛挤成了好看的杨柳叶缝儿,嘴巴永远合不上,惊诧地半张着,肉肉的嘴唇,像极了十几年后红遍全中国的明星舒淇。可是,那个时代的王镇,还不时兴“性感”这个词。梨花的美无法得以大众认同,但是得到了街头地痞流氓的认可,这可是件麻烦事。全镇的父母苦心教导自家女儿如何做一个端庄的淑女,而不是像北街杨疯子家梨花那样的浪蹄子。
       “梨花,梨花,你这死女子,你又野到哪儿去了?”
       那一年,我经常听到这样的喊声。每当吃中午饭的时候,不管梨花吃过没有,杨疯子就会在她家院里梨树下唤她女儿回家吃饭。她对着梨树伸长了脖子跳起脚叫唤着,仿佛她女儿是一只停在树上的喜鹊。
       我躲在小房子里看小说,除了看小说,其他功课我全无半点兴趣,所以那年数学我考了9分。后来经我百般考证后得出一个结论:假设此人是一个文字天才,那么数学往往就只考9分或9分以下。得出结论后我负罪感全消,备感宽慰,从此越发变本加利,暂且不表。那天,窗外是临近铁路边的小路,梨花家与卖豆腐的跛子家紧紧相邻。院落里,跛子正一边高兴地唱着小曲儿,一边晒豆腐干。
       “梨花,你妈妈又在叫你了。”
       “不要理她,她真的是疯了,明知我是吃过中午饭出来的。”
       梨花织着毛线,坐在跛子家的院落里,和跛子的女儿金枝说话。她们俩是从小到大的好姐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学,又一起辍学!梳一样的发式,喜欢穿同一款式的粉花绿底的皱纱连衣裙,在十五岁的时候一起闹绯闻让全镇的人侧目。糟糕的事情是发生在十年之后,她们一起交了同一个男友,为了这个名叫李四毛的男人大打出手的新闻再次轰动了全镇......此是后话,离题太远,先按下不表。
       大妹妹端着吃饭的碗,站在院墙边的一块高高的大石头上,刚好把脑袋伸出来,跟她们俩搭话:
       “你们在吃什么?”
       “我们没有吃东西啊!微微,你今天怎么没上幼儿园?”
       “不对,你们俩骗我!别想支开话儿。我明明看到你们的嘴在动,把嘴巴张开让我看看里有没有糖果......走近一点,再走近一点,要不然我怎么看得清楚呢?!嘴张大点,再张大点......真的没有啊!”
       她们俩咯咯笑起来。大妹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接着又说开了:
       "你们在织什么?这长长的东西是围巾?还是裤腰带?”
       院墙那边的笑声更起劲了。妈妈气得脸色发青,从厨房里走出来对我说,她希望把我的大妹妹“一把揪起来,然后像扔一只旧枕头一样连人带碗扔过墙,省得丢人现眼,同时将跛子的另一只好脚也打跛”才解恨。我把眼睛从书上移开,被她丰富而生动的想象力惊得目瞪口呆。
       大妹妹到现也很爱八卦,显然五岁时八卦的潜质已初露锋芒,完全是大牌娱记的招式。还知道拐弯抹角引蛇出洞,然后直捣黄龙,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二十年后的今天她却没有从事传媒业,干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行当。大概是八卦的热情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消耗在生活实战里了。此时梨花和金枝却毫无觉察,仍裂开嘴,笑得合不拢。
       果然,大妹妹接着说了:
       “梨花姐姐,你织得真好看!可是,你不能因为前天下午在小巷口让中学的保安香了一口后,就给他织这个裤腰带吧?!他香你的嘴时,我看见了,原来真的跟电视上一样啊.......我告诉你吧,现在是春天了燕子也飞回来了,你织的这个裤腰带毛毛的,那个保安肯定不喜欢!他一定跟我爸爸一样,喜欢皮腰带......”
       隔壁顿时乱成一团。
       大妹妹飞快地跳下石头,扔掉碗,小身子一闪,躲过我妈妈飞出手的一只拖鞋,从院墙边一气儿跑出大门,消失在大街不见人影了。
       隔壁,隐约听见梨花带着哭腔对跛子说:
       “叔叔不要听她胡说,小孩子一定是要不到糖就乱讲话了!不信你问你家金枝,我是那种人吗?叔叔千万不要告诉我爸爸妈妈,千万不要......要不然我爸爸会打死我的,我爸爸一喝酒就爱打我们.....”
 
       好几天不见梨花了。
       妈妈说:“去杨疯子家看看你梨花姐吧,怪可怜的,好像是她爸爸又打她,结果让她跑了,躲到街南头闪闪的发廊里呆了好几天才出来。闪闪的发廊是个什么地方?呆在那儿的可没一个好人啊,早上让她爸又打得不成样子,这会儿正在坐在树下哭呢。”
       “没有吧,那哭的不是她,是她妹妹春香。刚才还看到梨花坐在一个人的摩托车后面呼的一下不见了,准是去县城了。”
       “哭的是春香?不会吧,春香肯从树上下来了吗?真稀奇啊。”
       春香的家住在树桠间,她在上面筑了一个窝,树叉中间放了一只枕头,只要她爸妈一打她,她就飞快地爬上了树,骑着树叉间的枕头,靠着树干香香地入睡。她爸妈爬不了树,只得在树下叫骂不止。
 
       成绩单,,三门课不及格了。
       我很不快乐。
       隔着窗户望去,梨花家的梨树结满了花骨朵,就要开放了。这一刻我真希望快快长大,快快离开这个小镇。终有一天我如愿以偿,离开了这个小镇不曾再回来过,往事在回忆中已抽去了当时的骨髓,只余美丽的躯壳。新年的时候,我们家五姐妹难得地聚在一起,说起王镇往事,大妹妹已全然不记得当时一幕,但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个女子,曾经如花骨朵般立在枝头,在寂寞的王镇。
      她说:“近二十年过去了,梨花有没有老去?谁能代我告诉她,我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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