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里的故事》之《一杯酸梅汤》

                                     被山寨了

    或许大家有些困惑，一家省级医院的眼科怎能落到如此的田地？其实大家是不了解实情。我所在的地方，曾经是浙江省红极一时的眼科。但它却是中外合资的产物。后来中方欲提前终止合同，而美方不从，最终导致合作失败，眼科倒闭。而中方原来的医生都回到了医院新成立的眼科，再加上我们这批人重新恢复起来的眼科中心。简单地说，就是一家医院两个眼科。

    对于百姓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虽然后来董事长在官司上赢了，但是法院却迟迟没有解决，那边的眼科还在如火如荼地开着。那边的眼科医生都是省级教学医院的医生，自然根正苗红，不是教授就是专家；而我们这边，是一群来自祖国各地的年轻队伍，根不正，苗也不够红。但是我们却都是海归（除了我以外），论技术和实力我们不比他们差。但每每和他们“交锋”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被山寨了。

    被山寨的滋味的确很难受。尤其是在眼科学术会议上，总能碰到他们的医生。此时我多半噤若寒蝉，缄默不言，深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而遭到那群“正牌”的鄙视。或许是我自卑吧，同事Q则不以为然。在一次省级的眼科年会上，对方医生在得知Q的身份后，冷嘲热讽，百般挖苦我们。Q当即予以回绝：“我们的医生能承担起你们过去几十人承担起的临床工作，能在北美眼科年会上发言，能去Aravind眼科医院当fellow,能作为专家在奥比斯眼科飞机医院上飞遍全球......但是我们没有你们与生俱来的“好成分”，不能像你们一样招来病人，自愧不如啊！！！”呛得对方旋即哑口，灰溜溜地在众专家的宴席上颜面全无。

    还有就是被病人“山寨”了。很多老病人来到中心就诊，时常将信将疑地说：“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病人要排队的，现在怎么这么空啊？”我心里就想了：人啊人，真是犯贱，偏就喜欢凑热闹。过去看病难，要排队，把人脑都挤成狗脑了，他也愿意去排队.因为在他心里有安全感，这是医疗水平的象征。现在不挤了，可以好好给他看病了，他却东瞅瞅，西望望，甚至退号不看了。每当遇到病人这种疑问，我只好半推半就，含糊其辞。被山寨了的我心中有一句话要送给这些爱问问题的患者：“哥看的不是病，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