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一颗颗儿都不会少

　　灾情进入第三天，没有电没有水，职工家属的生活回归原始状态，大家去接山上的雨水做饭洗菜，宅在家中看云走雨落。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把戏，跑进雨中，溅着水花，打起水仗。好在老天终于放晴了，几缕阳光从云缝中斜斜的射了下来。雨停水退，被大水淹没的马尔溪又看得见了。

　　坚持在水泵房值守的邹矿长和吃睡在调度室的段书记，开始为自备柴油发电机的运行时间倒计时，到下午四点左右外部供电再不恢复，储存的柴油将耗尽，井巷被淹就是迟早的事了。

　　中午，麻阳方向的电话线路抢通。邹矿长和地区经委值班室通了电话，得知通向铜矿的辰溪供电线路和麻阳供电线路都在全力抢修。行署专员下了死命令，锦江铜矿是地区利税大户，下午必须抢通供电。

　　略略宽心，邹矿长吃了几口送来的盒饭。放回空饭盒子的时候，他才发现，还有两个盒饭原封末动，那是他上两餐的。

　　柴油发电机房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一位是老罗师傅，就是那位五十九岁当新郎六十岁当爷（爹，读ya）的爆破工师傅，一位是罗师傅的堂客，他们还带着小崽。两腿泥巴的罗师傅背了二十斤柴油，是他从村里开拖拉机的村民手里匀（买）过来的。他堂客也满身泥水，手里提了一个大油瓶，里面有几斤茶油。罗师傅说发电机用不得茶油，堂客不相信，硬要送了来。

　　柴油发电机房把这些个情况向总调作了汇报，段书记说：“你们都先收下来，代表邹矿长和我先谢谢罗师傅，谢谢他爱人。”

　　见自己的一瓶茶油也被发电机房收下了，罗师傅的堂客笑着对老头说：“我说可以用，你说不行，还是我搞对了吧！”罗师傅张了张嘴，苦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中午，罗师傅两口子送油到发电机房的消息播出后，机修厂、车队修理班也将几百斤维修用的柴油送到了发电机房。邹矿长得知这一切后，当即打电话给李主席：“罗师傅送来的二十斤柴油，柴油发电机几分钟就会消耗掉，茶油更派不上用场，就是机修厂和车队的几百斤柴油，也只能让发电机多运行个把小时。但是，细微之处见真情，关键时刻见精神，有这样的铜矿职工家属，我感到由衷的骄傲。有这样主人翁的精神，我感到底气十足，莫说刮风下雨，就是天塌下来，我们铜矿人也能顶得起。广播站要好好广播表扬，要告诉大家，天要晴的，雨会过去，电会来的，大灾大难压不垮我们。”

　　下午三点多，麻阳方向的供电线路率先抢通，铜矿外部供电恢复。随着竖井天轮转动的吱呀声音响起，好像天下最动听的交响乐奏响，矿区一下子来了精神，马上从休克状态苏醒过来了。

　　邹矿长的脸上有了笑容，不用别人动员，自已抱起毯子高高兴兴升井了。

　　“明天早班全矿恢复正常的生产秩序。”在临时调度会上，邹矿长宣布了这一决定，“这次，我们经历了水暴发、两天两夜外部断电的考验，没有死伤一人，没有损失一台设备，把损失减少到了最低限度，圆满完成了上级交给我们的抗洪救灾任务。实事证明，我们铜矿是坚不可摧的，所有铜矿人都是英雄好汉。”

　　在表扬了各方面的好人好事后，邹矿长宣布对欧来劲和罗师傅给予重点奖励，从矿长奖励基金中各发一千元奖金。

　　会议刚刚开完，刘经理的长途电话来了。邹矿长汇报了抗洪救灾的基本情况，由于全面停产三天，销售收入将减少100万元以上。其他损失和抗拱抢险额外支出估计在20万元左右。邹矿长说：“请刘经理放心，全年的目标任务，用辰溪话讲，一颗颗儿都不会少。”

　　刘经理笑着说：“这几天，电话都打烂了，就是打不通。周厅长还指示我们发了几封加急电报，询问灾情，估计明天都到你那里了。邹矿长，你比我当年做得好，保住了井下。当矿长这个滋味，酸甜苦辣，我是得的。今晚，你得好好睡一觉，明天还不定有什么好事等着你去处理。好像有个外国人讲过，原话我记不清了，意思是，你要祝福某个人，送他去当企业一把手；你要诅咒某个人，送他去当公司的CEO（经理）。企业一把手，真不是人当的，话又说回来，不是个狠人，还真当不了企业一把手。”刘经理这番啰嗦话语让邹矿长轻松了不少。

　　刚刚结束和刘经理的通话，长途电话又挂进来了。

　　是谁来的电话？请看下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