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山难容二虎

　　第二天，段副书记和刘矿长商定，将罗文化和肖秉贵的基本情况专门向赵厅长作一次口头汇报，然后请厅人事部门来矿考察，最后依据民意确定谁能更胜一筹。

　　在长沙，赵厅长听完铜矿两位领导的汇报，笑着说：“我来给你们解难题，可以，丑话说在前面，我定了，你们可不能反悔啰。”

　　“行。”刘矿长点头表态。

　　“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我的同志哥，为何不把视野打开一些。”赵厅长的话吊足了刘矿长和段副书记的胃口：“我给你们一个建议，那个罗文化，是湘西人吧，如果在铜矿当个总工程师，爱乡恋家，一辈子不会跳槽，还会干得有声有色。”

　　段副书记已经听出了赵厅长的弦外之音。

　　“那个老肖如何摆？我们可不能厚此薄彼。罗、肖两个人年岁差不多，又不能形成年龄梯队。我想，不如把老肖调出来安置。”赵厅长解释说，他知道老肖有才，特别是在新技术推广方面非常能干。现在省有色金属设计院正缺这么一个角色，把老肖调到设计院，一是人尽其才，二是老肖从湘西到省城，对其他科技人员也是一个启示，埋头苦干的人，组织的关怀就在身边，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就是要抓这样的典型引路。

　　赵厅长告诉二位：“老肖的长处在业务不在行政，到长沙来就一心一意搞技术当专家，行政职务就不安排了，你们看，行不行，行，就上党组会讨论。”

　　虽然舍不得肖秉贵，有这么一个好机会，两人只好表态，拥护厅长的安排。

　　这件大事有了结果，两人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在回铜矿的吉普车上，段副书记说到小刘和小黄的酒后牢骚，刘矿长说：“类似的话，我也听到不少，我们是该好好研究一下了。”

　　一路上，刘矿长和段副书记商量，关心职工就要从解决实际问题入手。“建立铜矿集市，方便职工采购；筹建机制藕煤厂，彻底解决职工做藕煤难的问题；增加幼儿园娃娃午餐和下午点心，家长不用送饭了；加盖职工宿舍，基本上消灭临时工棚；等等，这一系列措施，解决的多是双职工的生活实际问题，单身职工更艰苦，我们更要多想想办法。”刘矿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还举了成功忠的例子。

　　“成功忠为什么会英年早逝？”刘矿长的话一出口，段副书记感到心口一紧一紧的，成功忠好像就站在眼前。

　　建矿初期，铜矿异常艰苦，男女失衡，找个对象更是难上加难。就是找到了对象，也没有结婚的房子，甚至结婚生崽了还得两三代人挤在一间房子里。段副书记清楚记得，为此，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苦中作乐触景生情写了一首小诗《师哥师妹情话长》，宣传科曾经抄给他看过，他未置可否，据说后来还有人为它配了曲，已经在年轻学生中悄悄传唱开来：

　　师哥邀师妹，

　　去赶边边场。(注：边边场，圩场的周边场地)

　　白云裁作被，

　　青山铺就床。

　　白日梦难圆，

　　月夜情话长

　　帅哥望天黑，

　　靓妹怕天亮。

　　小成的恋爱结婚生崽远没有这么浪漫。他是地测科的技术员，中专毕业分配到铜矿工作，月工资37元，下井高靠一级，43元，加上井下津贴，一个月收入约60元。铜矿男多女少，经人介绍，他在卢溪县石榴坪乡找了个小学老师成家。石榴坪到铜矿，坐汽车绕行辰溪需要大半天，走单车都不能骑的直达山路，也要三个小时。结婚后两口子连生两个娃娃，小成经常是天不亮起床，八点赶到矿里，下午四点离矿，匆匆走路回家，摸黑到屋，科里人说他是一脚跨三县、两头不见亮的“黑人”。

　　刘矿长说：“小成这样的黑人，由于矿区到家里直线距离不到60里，连探亲假也没有。”

　　段副书记说：“类似的黑人，有上百人，多是麻阳、辰溪来的职工，当年我也是一个，体会很深啊。”

　　“我们要一手抓经济责任制的落实，一手抓这些实际问题的解决。如果不努力解决这些问题，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成功忠出现。”刘矿长说到这里，眼睛红红的。他清楚的记得小成的临终遗言。

　　小成说了什么，请看下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