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带着秀秀来到楼上的一个房间，房间里有灯，但昏暗的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有个男人几乎是在吼着唱《篱笆墙的影子》，很象秀秀村里的驴在拉长了声音叫，让人很不舒服，况且屋子里的烟气混和着酒臭吸一口直冲脑袋，反正一切的一切叫秀秀都不舒服。好容易在黑暗中的视觉缓过了劲儿，看清了围着屋子四周的沙发上还有三个男人，其中两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女孩子，坐的近近的不知道说着什么。秀秀极不自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着，一颗心挂在嗓子眼下不去，还好，玲玲把她拉到了那个独自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男人面前：“秀秀，这是王哥，你陪着王哥说会儿话。”那王哥先是打量了好一会秀秀，才抬起手指指自己身边的沙发，那意思是让秀秀坐下。玲玲见了，弯下腰笑着对王哥说：“王哥，这是我表妹，从学校刚毕业，今天头一次坐台，什么也不懂，脸皮也薄，还请你多关照。”说完又嘱咐秀秀：“好好陪王哥说话，王哥的权利可大了呢，别人想陪他还真的不容易，王哥是个有素质的大领导，听话啊。”然后玲玲就跑到那个自己唱歌的男人那里，还挽起了那个人的胳膊。

　　秀秀想跑，是从那王哥打量她的时候就想跑，虽然屋子里黑暗，但秀秀感觉的到，王哥打量她是在挑剔，是在象镇里的集上买牲口的人挑牲口一样的挑剔！直挑的秀秀沿着后背往上冒凉气。

　　“侮辱，就是一种侮辱。”秀秀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的人格象现在那么不值钱，她想跑，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王哥的目光下她就没挪动腿，好在很快就过去了，王哥示意她坐下，她竟随着手势怯怯地离王哥老远坐了下去。

　　“我这是在做什么？爹娘在村里的脸往哪放？”秀秀心里乱的一团糟，甚至那个王哥问了她好几声话她都没听见，王哥往她身边挪了挪又大声的问：“叫什么？”

　　“秀秀。”

　　这才发现，其实那王哥已经五十来岁了，说不好比秀秀的爹还要大，但城里的人穿的好，保养的也好，看着比村里的人顺眼，况且王哥一副慈祥的面容，一看就知道是个领导，秀秀顺口就叫了声“王叔”。

　　“还是叫王哥吧，你不看这里的人都这么叫吗？”接着又问秀秀：“会跳舞吗？”秀秀说不会，又问秀秀：“怎么来的这里？”秀秀说出来找工作。

　　秀秀一边和王哥说着话一边好奇的打量别的人，但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扭回了头，因为她发现有一对在跳舞，说是跳舞其实是搂着原地不动，甚至脸和脸都贴在了一起，另外两对，包括玲玲都是依偎在身边男人的怀里，她的心又是一阵狂跳：“这都是什么人那！”看看王哥，还真是个有素质的，要不人家当领导，秀秀的话也多了起来，虽然是王哥一句一句问出来的，但不知不觉间自己也主动的说些什么，把她因为家里困难上不起大学，把她的家里还有一个起不来床的娘，把她要自己找工作的事情都和王哥说了，其间还礼貌性的给王哥倒了两回水，不自然地也就和王哥坐的近了很多。王哥有说有笑，还唱了两首歌，比起那三个男人唱的要好多了。

　　秀秀正说着自己呢，王哥的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说：“你是个可怜的孩子，要是生在城里肯定和现在不一样。可惜呀，可惜，你长的这么清秀，人也这么聪明。”说着，那只扶住秀秀的大手很自然的落在了秀秀的头发上，轻柔而又慈祥的帮秀秀理着可能有些乱的头发。

　　秀秀长这么大没得到过爹爹一次这样的关爱，因为过度的操劳已经把爹累的够呛了，秀秀感到一阵温暖涌上来，想想这几天自己的不容易，眼里甚至涌出了泪花，她觉得眼睛模糊了。

　　“王哥是个好人。”

　　秀秀正想呢，突然，那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胸！秀秀脑袋里“嗡”的一下子，下意识的用手狠狠的打开那只手就想站起来，不想被王哥顺势一拉就拉进了他怀里，感觉到被两条粗大的象绳子一样的两条手臂紧紧地搂住了。

　　“起来，不要脸！”

　　秀秀骂着，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挣扎着，死命的左右扭动，两只手狠狠的拉扯那两条手臂，把头使劲的往下钻。屋子里乱了，人们都站了起来。

　　“王八蛋，臭流氓！”

　　许是那骂声起了作用，也许是见到人们都站了起来王哥不好意思了，他终于松开了手，秀秀哭喊着，骂着，一路踉里踉跄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记得路上有没有人看她，只知道自己是一路哭着就跑到了这里，因为只有这里人少一点，也因为到了这里她彻底的跑不动了，她扶住了草坪边上的树干，弯下腰，大喘着气，抽嗒着，用两只手抹抹糊住眼睛的泪水：“流氓，臭流氓，什么屁领导！”

　　秀秀真的快要绝望了，这是什么社会呀，这就是生活吗？怎么就让这样的人存在呢？

　　秀秀想不通，也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在哪里，更不知道今天回到哪去，只觉得在这个城里到处都是坏人，到处都是陷阱，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墙头上的草，那墙头上的草呀，我和你是一样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