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中走笔

——生活的心理环境

图/文/秋水长天

人有存在是需要一点心理环境的。就像前几天躺在病床上的我不得不需要一点心情来面对惨白的四壁所带来的寂寞，在劳累的旅途中不得不需要一点心情来寻找路旁能给自己带来一点慰藉或是勇毅的风景，在深夜伏案而作时不得不需要一点不带任何名利饥渴的沉静来驱走空白的乏味一样；也像一位残疾者不得不需要一点忍受和豁达来面对肢体的脱落一般。

也只有那样，人才能变得自得而从容。

生活常常是了无旨趣的，重复着无以复加的重复，回味着毫无兴致的味道。但在其中，又不得不慢慢地咀嚼一点点生活的片断，硬生生地嚼出一点点味道来，不管是甘苦，兴许还能带自己饶有兴味地又走过那么一程，这就成生活的全部了。

说得到底，人活着首先得为生存，然后才能为着更高的快慰层次。当然，人的境界也是在慢慢地品尝生活的过程中变得厚重或者纯粹起来的，没有颠来倒去的打磨和砺炼，没有大大小小的承受和思考，又何尝能有思想的广阔、顿化和通达呢？

钱是可以养活觉重的肉身的，名也是可以支撑孱弱的虚荣的，只是当那一点肉身能够肥胖地存活于世，那一点虚荣能够虚无的坚强起来的时候，那些荒唐的强壮就会一下子显露出来了——活着与不活更累。

我本不是我，名字是属于别人使用的符号；我本不是我，躯壳是别人见证我存的依据；我本不是我，活着是为别人而活的一点借口。而其实这些，都在你走了之后便荡然无存，从来没有谁可以拯救这个世界，所以也没必要将这一点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当然也包括自己。过高地估价自己往往都只能是一种最不该可笑的笑柄罢，因为人太喜欢虚化和美化了。

人活着，确实需要一点心理环境。可能很穷，但可以穷得实在；可以很富，但应该富得地道；可以面临困境，但还能面无惧色地迎难而行；可以顺风青云，但还能平心静气，不飞扬跋扈……

那天有个人跟我说，你该送你小孩去学点什么，别让他周末的时候到处没目的地疯玩，到头来精力过剩，无所学成，你看谁谁家的小孩现在很小就在我们省里很有名了。我想，人啊，何必把目的搞得那么明确呢？谁能知身后之事，谁又能完全按照父辈的设计来发展？或都说按父辈的设计发展之后到头来是痛苦还是快乐？……后来，我告诉他，孩子是需要在平常的环境下自由成长的，不想让他带上太多的负累，如果他是智商正常者，心理健全者，其实没必要去担心他的未来的。最怕的就是那些学了很多东西而心智却有问题的人，没有一点心理环境的人，再有怎么样的学识，也只能是空壳一具。

再说，现在这个社会里，很多人都有这样一种心理：自己过不好，别人就别想过得好；哪怕是自己过得好，别人也别想过得好。只要自己有一点点的权柄或是成就，就将其用到最大极限，尽量让别人来为自己实现某种目标而绞尽脑汁，唯恐过期作废。这种心理，也许当时自己是心满意足的，而到头来，痛苦的难道就不是自己吗？别人累，自己更累，两败俱伤矣。

有名有利是别人的事，那是别人的活法，我们没名没利，难道就不活了吗？这种想法实在太累。如果小孩想学，那自然送他去学，如果他不想去学，还不如好好跟他谈些为人处事的道理呢。有一个正常的心理环境，终会终身受益的。而对于那些只为名为利无尽奔忙的空想主义者，在我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生存是一种物质，而生存的方式和意义却能显现出活的境界。不因为物则境浅，也不因非物则境深，而是在于存在的心理环境是否已得到自己的调理和美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