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曲音如缕来

图/文/秋水长天

    对于声音，我觉得自己有特别的敏感；对于音乐，也有一种独特的感悟，也许是声缘于心而发之故罢。喜聆听深巷中狗吠，喜欢倾情于穿过松林的涛声，喜欢寻找隔叶黄鹂的欢歌，更喜欢惊叹那亦近亦远的，如九天飘散的音乐般的雁群飞鸣……现在，这些都没有了，没有了幽幽深巷，没有高大茂密的松林，更没机会看见黄鹂与大雁。在这个城市里，幸好还能找到一个僻静之所——寓居于这个山脚，借着午后的阳光独享一份属于自己的宛若天籁的清曲……

    近来天气很好，每天清爽的秋阳如约而至。也不知为什么，在阳光临窗洒来的午后，就喜欢从办公室里回到自己的居所里，坐在桌前，打开电脑，播放些轻缓而幽长的歌曲，然后捧起一本闲书，静静地在其中游走，秦汉诸子，唐宋律韵，起起落落地敲击着长短高低的音符；不时又抬起头来看看窗外红得越来越深的秋叶，看着它们在微风之中摇动着自己多姿的光彩；或是看看深蓝的天空中飘过的片片轻如薄羽的流云。目送着这些静默的生命轮回，也会在默默无语中不时轻拨一下自己心灵深处的弦音，也点头祝福它们的美丽以及淡定从容。

    最喜欢一些马头琴、长笛演奏的曲子，比如那首《远飞的大雁》，比如那首《天堂之门》，比如那首《大草原》，那首《母亲》……那种细腻绵长，轻柔舒缓、幽曼雅致的声音，就像光阴的故事一般，在我的空间里，诉说了一个又一个的下午；都在这些暖暖的午后，成了陪伴着我洗礼心灵的清音。听着这些音乐，也不再去想谁，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被谁想起，反正手机是好长一段时间没听到被呼叫的声音了。以前，总喜欢想着很多东西，甚至明明知道那些只是一些浮华，经不住时间的打理，但还是硬要去想，搞得整个心变得乱乱的，直到不知所措时，方才后悔。现在倒好，每天除了买菜之外，就连街也不上，心里却还显得踏实和沉静，就像搁在桌上的一杯清水一样，味道也没有，涟漪也没有，除了掠过其上的这午后的音乐，还有心跳以及翻开书页的声音。

    昨天开会时，周主任突然宣布说我任什么什么的业务主持者，我还搞不清楚是哪里来的风，散会后去跟他问起这事并想推辞，他说他还连我都不认识，好像都没有见过，这事都是经其他同事推荐后，学校再结合我的档案记载决定的，还不能推辞。也难怪他不认识我，因为我来到这里后，天天除上班的那些时间外，就是窝在自己的居室里，既不去其他办公室串门或者闲聊，更不去与其他人闲扯，偶出去走走也只是一个人独自行动，就连同在一个办公室的大学同班同学田，我也很少与他在一起。所以周主任当然就不认识我了。老同学田有一次在办公室里跟我说：“阿龙，你好像变很多了嘞，原来在大学时你可不是那样的人啊。那时哪个球场没见到你的身影？学校的哪样活动没有你的一份儿？你那时候风光得很啊，我们只能是下面的旁观者，那时候对你只有羡慕……”是的，现在我确实改变了很多看法，也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因为我只想过一种清静如水的生活，就像这些有音乐与阳光相伴的下午，我现在发觉其实这种生活也很适合于我现在的心境，也很幸福。风风火火，轰轰烈烈，热热闹闹，也许到头来都只能回归到沉静吧。

    杨三哥跟我说：“你该出去做点事了，其实没必要那样把自己禁锢起来，你我的情况差不多，原来我也是像你现在一样，后来我出去做点事之后，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的。你现在不去做事，浪费了你的专业啊。现在年纪轻轻的，不要搞得像一退休的老干部一样。你看，我现在都出两本书了……”我知道他所讲的“事”是什么，无外乎就是找钱的事情，我知道他现在每天上完班之后开着自己的车到处跑，也挺有味道的。我跟他说：“你等我先过完一段清静的日子后再说吧，到时候我再跟你出去做事……”是啊，是不是我的心态有点老了呢？原来的冲劲儿哪里去了呢？在那几天我又常自我相问了起来，而且还真想出去做点自己专业之内的事情。但从这个星期之后，我又回到了原点，依然安安静静地在自己房里，陪伴着那些轻如晨风的音乐，以及那细碎的午后阳光。

    喜欢这种音乐，喜欢这种阳光。

    这种如缕的音乐，这种暖暖的阳光，不知道还能让我享受多久，也不知道它们还能不能在某一天把我送上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