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思考

图/文/秋水长天

    这几天，总有人问我：你将走向哪里？我无法回答。是啊，当人生走到某一个十字路口时，总是最难作出决定的，甚至会让人感到焦头烂额，寝食难安。别人说，三十而立，我也年过而立了，但是我什么也没“立”，所以不得不对未来产生出某种担心，虽然自己的梦还在，心也还坚强，但是情感上的东西却是让我十分的难过。有时候我常想，如果自己不是善良的，如果自己稍狠毒一些，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当然，在很多时候，我又常为自己的善良感到一种安慰和满足。

    对文字的喜爱，远远地高过了很多东西，这也许是学语言专业的人的某种特质。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我又一个人静静地看了两遍海明威的《老人与海》，虽然原来读大学时曾看过两遍，但当中的某些情节还总在我的大脑中回旋，总觉得自己也许将在某一天会成为圣地亚哥，成为那个拖着一堆鱼骨头靠岸的老人。我已渐渐地对城市生活感到了厌倦，转而向往那远远他乡的乡村，心想，如果自己能在某一天能在那里生活，除了上班之外，就静静地将自己关在房里，浮游于文字之中与文字之外，那也许就是一种非常不错的境界。

    昨天下午，与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又都漂泊到这个城市来的伙伴共进晚餐，其间他说他不想上班了，想去当一个专职的股民，后来听他的讲解，却与我有某种相似的感受，那就是生活的本质是什么至今我们都还无法理清和弄懂。我知道，他是学经济专业的，也许对经济有着独特的敏感，想法自然有他的正确性，不过，归根到底也就是他也对这种城市高节奏生活的厌弃。对于像我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了文字，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向哪里。虽然别人都说我阳光，但我感觉我绝对不是一个善于交往的人，因为我自己给自己圈定了三条交往的原则——对父母不敬不爱者不交，酒桌上称兄道弟者不交，善于背地说人坏话者不交。所以，有很多人就觉得我在交际上是一种失败。也正因如此，我才只能将心情诉诸于字里行间，将文字视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毕竟文字于人不欺啊。

    但是，现在我没有时间来好好对待文字，工作忙，心情忙，文字又常被我弃掷于迷乱之中，很多约稿都无法按时完成。所以，为了它，我想走出这个城市，像当年我刚从师范毕业出来时一样，为了高考，在自己的门外挂上“无事请勿打扰”的牌子，一上完课后就躲进自己的斗室之中，啃噬那些除于我的书籍，那是多么幸福的一段时光啊。后来在读研时，导师晓平先生曾跟我说，她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每年出去做调查后，再回到自己的家中静静地看几个月的书。所以，当她在中国帮英国政府做完了课题后，就去到自己安顿在英国乡下的另一个家里，就像消失于世一样。虽然，我是无法与她相比的，但是我完全可以在中国的某个乡下待下去。前些日子，我将自己的这种想回乡下的想法与朋友们谈起时，他们几乎没人能够理解，他们都说别人是都想进到城里来，而你却想回乡下，不是很可笑吗？甚至有的人说你想读书，还读不够吗？你要读那么多书来干什么？而且回那里之后你还能做什么？也许我是一个唯美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喜欢生活在自己理想的境界中。但是，我的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在内心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我在想：人生旅途中，过不同的生活方式就像人穿不同的衣服和鞋袜一样，商场里有很多高档光鲜的衣服和鞋袜出售，但并不是每一样都适合于你，只有自己穿在身上感觉舒爽，那才是最为适合的。而且很多时候，就是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所讲的“围城观”那样：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内的人想跳出来。在没有进去之前，很多东西都会神秘都会让人心动不已，而只有真正接触其本质之后，才又有了某种“出逃”的冲动，这可能就是人的一种本性吧。所以，我为找寻适合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苦苦寻觅了那么多年，到目前为止才真正对自己有了一点了解，从而才面临着最为痛苦的决定。

    记得师范刚毕业时，对于一个师范生能分配到一种很不错的区完中任教，同学们很是羡慕，但那时他们又对于我还一直在参加考试与读书感到非常不解，包括我的同事们也是这样认为。记得有位同事是这样跟我讲的——你再想怎么跳，你还不是一个师范生？又能跳到哪里去呢？那时我感觉，这句话够毒的。在他们的心里，保住并满足于当时的那种现状就已经很不错了。只有我的父母，一直在支持我做自己想做的事。确实，在那里的那两年，我们很快乐，课不是太多，管理也不是很严，同事之间很融洽，常能与大伙一起到野外摸鱼捉泥鳅爬山采野果什么的，最为关键的是那里还有条非常美丽的小河，而我们的学校就在那被小河包围着的半岛上，风光迷人。但心里却不能原谅自己学识的浅陋（虽然现在还依然浅薄），总还想多读点书。那时我也面临着一个是结婚生子还是外出读书这样的一个选择，最后我选择了后者。而没想到，现在我却又在面临着自己内心的另一个选择，可能人生就是在无数次选择中走过乃至消耗殆尽的吧。想去想来，选择什么虽然关键，但更为关键的应该是在选择的过程中自己做了什么和选择之后自己还在做什么。如果快乐了，心里有郁结消融了，那才是最为伟大的。

    吴老师那天召集大学时我们班的那几个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同学来聚会，要他们尽量想办法将我留在这个城市里，因为他觉得有我在这里大伙就会拥有快乐；我的学生们也告诉我说希望我留在这个城市里，因为他们觉得我能成为他们学习和生活中的一位师长，能给予他们以人生理念上的某种帮助（其实我自己也都是模糊的）；我现在单位里的领导也跟我说不要走，他们跟我讲在工作中对我有某种信任和期待……“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但是，他们永远不知道我自己内心的矛盾，永远不知道我所想得到的是什么。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突然觉得，我最希望拥有的是自由和与之伴随相生的快乐（虽然可能我在今后已不可能找到现在所拥有的这种快乐）。“我是乡下人”这是我常用以告慰或是警戒自己的一句话，有了这句话在身边，我就不会去奢求太多的虚无，也不会去漫无目的地去遥想一些不及实际的光华。从而就能让自己的内心平静得多，安稳得多，也淡泊得多。有时候想来，人生于世，活的也就只是一个心情而已。

    刚才，一位就迹于这个城市并已取得较大成功的学生彭打电话过来说想请我吃饭，我问他为什么时他却说不为什么，只是久没见到我了想聊聊罢。但我从他的话里可以感受到，他已得到了我想走的某种信息。我要去赴这个约，但如果他问起这事，我将怎么告诉他和说服他呢？还是说服自己好了，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才是最好的理由。现在还没能确定自己是走还是留，我会继续思索，就在这个十字街头。但我永远会记得并好好思考上周打电话给母亲交流时母亲说的那句话，母亲说：“孩子，如果你想回来你就回来吧，妈妈在这里生活近一辈子了，也还挺好的。”是啊，生活就是我们小时候常睡的那硬板床吧，翻去翻来，靠在身体周身的都是那种实实在在的深味。

    如果最后我作出了离开的确定，我会对这里所有喜欢我和爱我的人说：“我永远爱着你们！”我也会对这个城市说：“GY，在你的怀中，在时光的记忆里，走走留留，都会将成为苍白的过往，请将我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