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大太阳天,大伙又是吃过早饭后没事可干,母亲去亲戚家去了,哥灿他们一过来相邀,于是又下河去,大伙在沙滩上玩了近一个小时的丢石子比赛后,又提议漂下下游的里翁寨去。里翁寨其实也是够远的了,不得两三个小时是漂不到的。但不知光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那里从平秋流下来的那条小溪里,今早在有人放了药,肯定会死很多的鱼,我们可以去那里捡鱼什么的。于是大家又兴致勃勃地下流漂了下去。因为有了目标,大家也没有心思去欣赏路上的风景了,所以这次漂流的速度有点快,不到两个小就到了里翁,而且还不觉得累。
在那条小溪里,确实是有人放过了药,因为还有很多晕乎乎的鱼在那小小的水塘里乱窜,那些中药较深的你去捉它时已没什么反应了。只听到大伙的说笑声,争吵声,在水里奔跑捉鱼的声音等等,一直在那狭窄的山沟里回荡。手上拿不了那么多的鱼,于是就建议将身上的背心脱下来,捆住一头之后拿来当装鱼的工具。我们这一伙人,见到了可以到手的鱼儿,就什么都不管什么都忘了。不知不觉中,四五个小时已过,觉得身上有了凉意,才发现我们所在的那个沟谷里已早就没有了阳光,太阳早就落下了对面的山头。这时大伙才惊慌了起来,怎么回去?从里翁到我们寨子走路可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而且走出那条小溪,去到溪口交汇处的八卦河也还要一个多小时,年纪最小的七狗害怕得讲话的声音都有点带颤抖的感觉了。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最后,哥哥说:“我们先出溪口再说,如果实在回不去了的话,我们就先到里翁那里找地方歇,明天再回去。”
“今晚我们爸妈不要找我们一夜啊?我爸要打死我的。”七狗明显带着哭腔地说,“再说我们今晚吃什么啊?我都饿了。”
他一讲到饿,大伙儿才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其实都早已饿瘪了。
“那你讲怎么办嘛,你飞回去嘞。”哥灿说。
“先出溪口去再说,没有吃的我们就烧火来烤鱼吃!”哥哥说得很坚定。
于是大家又从那狭窄的沟谷里鱼贯而出。到了里翁的渡口上之后,在微暗中隐约看到渡船的人还到。那人看到河的这边有人后大声地喊:“那边的人要过河吗?”
“要……”大家几乎是异同声地回答着。
渡船的那人很麻利地将船摇了过来。他大概五十岁的样子,有点清瘦,头发蓬松,有点乱,脸上也有很多毛,有点吓人的样子。问道:“哟!那么晚了,你们一伙小孩子,到哪里来啊?还要到哪里去啊?”
“舅舅(我们那里对年长的男人都是这个称呼),我们是柳寨的,今早上从上面游水下来,现在天黑了,不晓得还能回得去不?从这里到我们寨上最近的路是从哪里走啊。”哥哥说。
“啊?你们现在还想回去啊?可不行了,现在于黑了,路上不安全,现在是热天,路上万一有蟒蛇和野猪什么的,那可不得了了。”
我们一个看着一个,沉默无语。
“你们今晚还是先到我这里歇吧,我就到那个木棚里住,就只有我一个人的,也无聊,就算你们陪我一晚吧,嘿嘿。”他笑得很和蔼,也很亲切。刚才心底的那一点点畏惧一下子就荡然无存。
哥哥看着大家,像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他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进到他的木棚里去,那里面挺干净的。而且火炉里正烧着火,在那个河风吹来感觉微凉的夜晚,感觉到了一种特有的温暖。火光在炉子里一晃一晃的,能清晰地看到大家的脸及每一个表情,有时明朗些有时模糊些。
“你们一定饿了吧?肯定是连午饭也没得吃的。其实刚才我把我一个人的饭都煮好了,现在你们来了我马上用大鼎罐再多煮些,要不你们吃不饱。我家备有两个鼎罐的,一大一小。平时过河的人要是晚了,就会有人到我这里歇;还有寨上的人到河里打到鱼了,也喜欢到我这里煮鱼吃,大家一起喝喝几杯水酒什么的,嘿嘿。”他又笑了,笑得比前面更亲切。
他三下五除二就熟练地将鼎罐架上了来,然后把炉里的火烧得更大更旺,然后又是弄菜。虽然我们肚子里已经很饿,但看着他做饭的那一系列动作,还有跑下河去洗菜,又回来切菜、炒菜,只听到菜刀哚哚哚哚地切菜和锅铲在锅里搅动而发出的嘎嘎嘎嘎的声响,如同一首民谣,而我们简直就像是在奢侈地欣赏着一段艺术表演。没过多久,饭菜做好了,我们美美地吃着。那土豆丝和青椒炒干鱼,简直美到了心底。也让我从那以后,再也没感觉到还有比那次更香更好吃的饭菜了。
吃饭的当儿,他问了我们分别是哪一家的孩子,他知道了之后,他说原来我们还是亲戚。他还在几个月前到过我们家,只是当时没见到哥哥和我而已,听说我们都上学去了。从那时起,我更是觉得他的亲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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